當晚回到宮中，初永奕就帶著一盒子點心來看她了。

    “鷹王那邊要定下來嗎？”初永奕開門見山地問。

    “十一哥哥這就急啦。”初月晚笑他。

    初永奕總是沒有表情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窘迫。

    “母妃說父皇已經決定提前為我舉行冠禮，依照傳統，冠禮之後就是大婚。”初永奕道，“我聽說，若是鷹王拒絕和親，父皇還有別的安排。”

    初月晚倒是沒有聽說還有別的安排，但也不敢說準，也有點緊張。

    “阿嬈姐姐是喜歡十一哥哥的。”初月晚先叫他安心。

    誰知初永奕一臉自信：“我知道，我看得出來。”

    初月晚無奈：“那麼十一哥哥覺得，最好是先和阿嬈姐姐定下來是麼？”

    初永奕點點頭：“嗯。”

    “這件事今天不好催著問，明日就有訊息了。”初月晚道。

    她知道今日和雲錦書說了，雲錦書那邊就有理由去問回輪東。繞這麼一個彎，還是爲了讓兩方的面子都過得去。

    初永奕有些坐立不安。

    “十一哥哥，我知道你平日裏雖然不怎麼張揚，卻很心明眼亮的。”初月晚道，“想必和達沓之間關係，你也知道。”

    “她是自願的嗎？”初永奕聽出來她的提示，急忙把心裏話問出來，“小十三，你說實話。”

    初月晚點頭：“阿嬈姐姐是願意的，但是鷹王不太願意。”

    “鷹王不願意是自然的呀。”初永奕道，“要是小十三嫁到達沓，我也是不願意的呀。”

    打的這個比方麼……

    初月晚撓撓頭。

    “那這是不是雲錦書的陰謀？”初永奕接著問，“是不是他騙來的？”

    “十一哥哥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人人都知道雲錦書在達沓叱吒風雲，他平時說話就油腔滑調的，騙個人還不容易？小十三不就上了他的當麼？”

    “上當嘛倒也不至於，小舅舅對我還是真心的。”

    “他那種人，有心嗎？”

    初永奕說話毫不留情，可即便知道他這樣，初月晚還是被說得有些傷心。

    “十一哥哥，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初月晚不大高興。

    “我不是你同胞的兄長，就不能管嗎？”初永奕不服，“難道我要看著九皇兄和雲家串通，把你賣了不成？”

    “我也有云家的一半呀。”初月晚也不肯屈服於他的說法。

    “你那不是雲家的，是裘家的。”初永奕一語道破。

    初月晚不想和他再爭辯下去。

    “今日十一哥哥是不是有點太焦急了，說起話來格外沖人。”她表達著不滿。

    “我只是旁觀了太久。”初永奕道。

    初月晚猛得想起前生，對他這句話不禁徒增感慨，反而沒有那麼生氣了，只是難過。

    十一哥哥總是在旁觀的，前世他連封王出宮都沒有熬到。在這高牆深宮之內，不再受到父皇寵愛的他究竟都見了什麼樣的人情冷暖呢？

    “十一哥哥誤會了。”初月晚重新對他說，“小舅舅和太子哥哥有什麼前朝的用意我不在乎，因為我喜歡小舅舅，一直就喜歡。他騙我我也喜歡。我不知道阿嬈姐姐是不是被騙來的，可她對十一哥哥是真心喜歡的，難道她會因為那些前朝的目的，就不喜歡十一哥哥了嗎？”

    初永奕一時答不上來。

    “難道這不是要看十一哥哥怎麼做嗎？”初月晚問，“你是真心的，她也是就夠了。而小舅舅連命都搭給了我，若還說這不是真心，那我也不在乎真心了。”

    “我終究只是一個藩王，若不是天子多疑，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夠保全自身。”初永奕說，“你不一樣，你若嫁給雲錦書，就更不一樣了。”

    初月晚黯然：“我並不是一定要嫁給小舅舅，我也……不一定要嫁人。將來我掌管摩天塔，也到底是離不開漩渦中心的。”

    初永奕擔心她：“小十三，我不知道你前生看見了什麼，但是今世你沒有必要什麼都自己去承擔。”

    初月晚不語。

    “其實我還有件事要提醒你。”初永奕道，“若我們幾個皇子都受到了冊封，又都成婚的話。”

    初月晚立時間意識到他的意思，抬起頭來。

    “太子。”初永奕提醒道，“他不婚，無子，就會是最嚴重的問題。”

    ……

    說了些話，天也晚了，初永奕又介紹了一下從安淑妃那裏帶來的那些點心，說安淑妃也很喜歡他提到的阿嬈公主，明日再送一些來，給阿嬈也包一份。

    初月晚送他出去，自己回來坐下思索那些話。

    的確，太子哥哥雖說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要扳倒二皇兄，可是婚事和孩子這一個問題，就讓他在鬥爭中地位極其不利。

    大皋的傳統始終是冠禮與大婚一同舉行，二皇兄十六歲成婚，六皇兄冠禮之後也成婚，十一哥哥現在定下來的話，也是沒什麼疑問的。

    當年太子哥哥是因嶽清歡測算的說法，得以推遲婚事，父皇因為母后得寵，加之信任嶽清歡，沒有過問太多。

    現在則不同了。

    太子哥哥會想不到這一點麼？

    還是說，現在二皇兄還在出手干預這件事？

    初月晚頭痛不已。

    這時候忽然門外通傳，皇后娘娘回來了。

    雲皇后一進院看見初月晚愁眉苦臉地待在外面看月亮，便走過來坐下和她說話。

    “晚晚為什麼事情煩心呢？”雲皇后問。

    “太子哥哥的婚事。”初月晚發愁，“晚晚如今理解母后和父皇的苦心了，有些事，真不是自己一心所願就能達成的。”

    “若晚晚也這樣想，就好了。”雲皇后難得她願意提，“你也可以勸勸他，你說的話，他還聽進去一些。”

    “可是晚晚……晚晚還是有私心。”初月晚道，“晚晚覺得太子哥哥已經很為難了，不想讓他做自己不願意的事。”

    “這是世上什麼人能事事願意呢？”雲皇后感嘆。

    初月晚也嘆了口氣：“母后，太子哥哥已經鬆口了，只是他說起……他如今沒辦法成婚，好像都是因為二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