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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三章 金絲葡萄玳瑁釵

    在府中坐下,初月晚就開始忙不迭地描述起那好吃的達沓葡萄:“真的是長條的!而且皮兒薄肉甜,好吃極了!外公果然說得都對!”

    雲勤捋著鬍子大笑:“錦書這次還帶了不少種子,老臣讓種在院裏了,明年裕寧就能吃上新鮮的!”

    “說來這葡萄可不好種,也不知道在咱們院裏,是否就沒那麼甜了。”雲錦書說。

    “雖說這話不應景,但橘生淮北之事也難說啊。”雲勤道,“還是要種一下才知。”

    初月晚一面嚼著糖酥,一面好奇道:“小舅舅,塞外是什麼樣的?如今兩國休戰,是不是尋常人也能去塞外見一見?”

    “晚晚想去麼?”雲錦書看著她問。

    初月晚還沒回答,郎氏就瞪了雲錦書一眼:“你勾搭裕寧上那灰頭土臉的地方去做什麼?還是我們大皋好,水土豐饒,還沒那麼大風!”

    初月晚更好奇了:“外婆去過塞外麼?”

    郎氏一轉向她,立刻眉開眼笑了:“外婆沒去過,可是外婆的孃家從前隨軍在邊塞住過小十年,外婆的娘講過不少那邊的事。”

    “真實的塞外,要比大皋這邊的邊塞還要艱苦。”雲錦書也不再瞎逗初月晚,“一年中,七八個月都在刮刀子似的白毛風。萬里沒有人煙,路邊都是野獸啃過的骨頭,荒涼無盡,卻也壯麗。”

    初月晚非但沒有被下住,反而更加神往了。

    雲勤看著她這樣的眼神,不禁讚許道:“咱們雲家從上到下,從姑娘到媳婦兒,都是有眼界的人。”

    初月晚沒聽出來這話哪裏不對,還在傻樂。

    郎氏和雲錦書卻聽懂了,郎氏直努嘴,雲錦書搖頭苦笑。

    “錦書回來得還是太早了。”雲勤暗示。

    雲錦書聽懂卻不說破,應道:“父親還嫌棄兒子,兒子再走幾年就是了。”

    “不行!”初月晚著急地拉住他。

    幾人都笑了起來。

    郎氏看著初月晚,目光忽然從變得有些悵惘:“今兒裕寧戴的這支釵子,是當年皇后娘娘入宮時戴在頭上的。一瞧見,就徒增許多掛念。”

    “這是母后入宮時的釵子?”初月晚抬手摸了摸。

    “是呀,這玳瑁是長壽吉祥,驅邪納福。”郎氏看著釵子說,“葡萄則是多子的寓意。”

    初月晚一時間好像明白什麼,又沒明白。

    雲錦書不搭茬,靜靜地在一旁看著樹影。

    “說到這會兒,差點忘了。”雲勤感覺出氛圍不對,馬上道,“裕寧,跟外公來瞧瞧裡面新砌的園子,保準你會喜歡。”

    “要看要看!”初月晚立即起身。

    “你們去吧,我這個老太婆就懶得走路。”郎氏道。

    “我陪陪母親。”雲錦書也說。

    初月晚本想叫著他,可是沒來得及說出口,只得聳聳肩,跟著外公去了別院。芙蕖寒香等人也都跟著他們去了。

    等了一會兒,想那爺孫兩個已經走遠,郎氏纔開口:“錦書,你先應了再說。”

    “晚晚年紀還太小,兒子不能耽誤她。”雲錦書說。

    “你這話之前說還罷了,如今裕寧眼瞅著十三歲了,在大皋這個年紀成親的姑娘也不算少。”郎氏說,“你大可先允諾,之後再說之後的麼。大不了咱們家養著裕寧直到及笄不就得了?她若捨不得皇后娘娘,讓她宮裏住著,到了年紀再接回來嘛。”

    “娘,”雲錦書道,“兒子身不由己,難道要連累裕寧跟著一起受苦嗎?”

    “可是你瞧,皇后娘娘都把這釵子給她戴上了,這明擺着要你給點個頭,現在皇上不提,不代表永遠不提。”郎氏替他著急,“到時候你還要拒絕麼?”

    雲錦書沉默許久。

    “兒子願意的。”雲錦書眼中的情緒複雜難明,“兒子此生非晚晚不娶,但是無論如何,不能叫人嚼晚晚的舌根,必須到了年紀,再明媒正娶。”

    “這不就得了。”郎氏鬆了口氣,“你那猶猶豫豫的樣子,倒像是你在別處有了人似的。”

    她忽然一怔,驚道:“莫不是真有吧?”

    “娘,您不瞭解兒子麼?”雲錦書實在是無奈。

    “那你從達沓帶回來的那些個胡姬,是怎麼回事啊?”郎氏頓時坐直了,“哦喲,你小子翅膀硬了呀,敢勾搭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雲錦書捂臉:“那不是我的。”

    郎氏頓時不生氣了,卻莫名地更興奮了:“那給誰的?”

    “娘啊,您就別問了。”雲錦書按住她,“到時候您自然就知道了。”

    郎氏這個好奇心根本壓不住,雲錦書不叫她問,她是不問了,但還在搖頭晃腦地想。

    “說來兒子一會兒還想帶裕寧去見見那些人。”雲錦書提起。

    “為什麼呀?”郎氏疑惑道。

    雲錦書想了想,答道:“兒子在達沓的時候,做了些夢。”

    ……

    初月晚在雲府待到過午,小小睡了一覺起來,雲錦書便來問她是否要出去逛逛。

    那當然是要去逛的!

    別管逛哪兒,只要是跟小舅舅,就算是原地蹦三蹦也得去!

    她剛收拾好了出門,就看見雲錦書佔了應順駕車的位子,在門口等著她了。

    應順則在臺階下面急得直抓耳朵,一見初月晚來,忙說:“小殿下,您勸勸馳俊侯!他……他不叫奴才駕車,自己上去這是怎麼回事?”

    “你別多嘴,難不成信不過本將軍駕車的技術?”雲錦書反問。

    “沒有信不過的道理,可是好歹……您也叫個人跟著呀。”

    “那你是信不過本將軍的功夫?”

    “那更不敢信不過了!”

    “既然都信得過,為何要勸阻?本將軍記得,皇后娘娘說過不會責罰。”

    “這……”

    雲錦書湊過來問:“還是說,你信不過……本將軍?”

    應順簡直想跪地上求他直接踩死自己得了。

    “哈哈哈哈~”初月晚看著他倆好頓笑,笑罷從上面跑下來,芙蕖寒香緊著追過來。

    “你們在府上等我,我晚上還回來的。”初月晚交代他們。

    “小殿下,達沓人可兇悍,您千萬別勉強。”芙蕖拉著她的手擔憂道。

    雲錦書將初月晚攙扶上車,道:“要見的這幾位倒還沒什麼,晚晚想必已經熟識了鷹王,另外兩位,和他也有不小的關聯。”

    “鷹王殿下也在麼?”初月晚問。

    “我剛剛知會過他,想必是在的。”雲錦書道。

    初月晚點點頭,縮排車廂裡面,頭上的葡萄玳瑁釵閃著金色的光芒。

    雲錦書靜靜凝視著她坐穩,方將韁繩一甩,驅馬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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