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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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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四章 藏在帳中不出來

    有了她的說法,初月晚內心平靜了不少。

    她已經把典禮需要的舞步重新走了一遍,雖然腿腳不靈活,但是可以走得下來,從外表看起來也並看不出任何問題。到時候用厚重的華服遮掩住雙腿,即便步伐有些頓感,也不能被人察覺。

    不久內務抬著箱子從雨簾中穿過,送到了椒房殿,開啟箱子查驗,見其中金絲玉縷的祭服也準備好了。

    “但願……”初月晚撫著祭服默唸。

    但願順遂。

    ……

    排演當日,也是暴雨傾盆。

    選定的盛會開始之際一定是豔陽高照的晴天,初月晚自己在椒房殿測算了一番,肯定這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今日且下著,到開席之日必定雲開雨霽。

    但現在仍需冒著雨去乾英山。

    她計劃乘馬車出宮上山,臨走之前,得到了初永望的傳喚,讓她去宸極殿。

    初月晚馬上叫人重新安排出來行程,先去宸極殿那邊看看。

    宸極殿裡面一片薰香的氣味,比往常要濃郁一些。初月晚鼻子靈,即便在這麼強香料的遮蓋之下,還是聞出了血腥。

    宮中的人,換了面孔。

    熟悉的不多了,賈晶晶出現在初月晚面前的時候,她才鬆了口氣。

    “賈公公,今日雨大,路上耽擱,皇兄歇息了嗎?”初月晚邊走來邊問。

    賈晶晶請她進殿:“皇上徹夜無眠,現在還醒著,只是疲憊之時難免煩躁,公主殿下千萬謹言慎行。”

    初月晚點頭,轉入門中,見那床帳子又是緊緊地罩著。

    本來雨天就悶得慌,見這樣的景象,更讓人喘不過氣來。

    “皇兄,裕寧到了。”初月晚隔著幾步遠道。

    床帳動了動,一隻蒼白的手探出幾根指節,捏住床帳的開口。

    “過來吧。”初永望道。

    初月晚心口揪著,走過來坐在床前,沒有貿然掀開帳簾。

    “皇兄睡不著?”初月晚輕聲問。

    裡面沉默片刻,道:“朕不能睡。”

    他的話似乎沒有說完,裡面在哽咽,過了一會兒又說:“有人想趁著朕睡著的時候害朕。”

    不知是話音沉鬱,還是說的事情太怪異,初月晚覺得毛骨悚然。

    “沒有人再敢害皇兄了。”初月晚抬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他伸出來的手指上。

    “連母后都能,旁人更是如此。”初永望說,“賈公公年紀大了,防不住人的,朕的身邊沒有人可以信任。”

    “裘中郎呢?”初月晚問,“他應該保護皇兄的。”

    “他只是爲了他自己的目的。”初永望道,“他和嶽清歡狼狽爲奸,朕不能留他在宮中,已經把他派去城裏了。”

    初月晚回想自己進來時,確實見到宸極殿內外多了好多近衛。

    然而即便是這些近衛,也只能在離初永望有著一段距離的地方駐守。

    要不要把小舅舅叫進宮裏來?

    初月晚剛想提出來就自己否決了,現在師父在徵事院,小舅舅若長時間離開京中,說不定一些人會趁機對徵事院不利,師父無論是被救還是在混亂中出事都會十分難辦,這個節骨眼上……

    母后這一手,是真的要毀掉皇兄嗎?

    初月晚的觸碰讓初永望猛地打了個哆嗦,但他沒有反抗,只是躲了一下,又慢慢鬆開抓緊的床帳,垂落在床榻邊緣。

    初月晚握住他的手:“皇兄,今日晚晚要去摩天塔與眾禮官和巫祝排演典禮流程,皇兄不便前往,晚晚和小舅舅會在路上匯合,去去就回。具體的情況,隨行之人會告知皇兄的。”

    “朕派了禮部尚書同去觀摩,你們做好你們的事就行了。”初永望話音仍是沉悶,卻很冷靜。

    他的肢體和話的內容格外不協調,好似什麼都清楚,卻又過度緊張。

    初月晚擔心他一個人在帳子裡,但若皇兄只有在帳子裡才覺得安全,她寧願如此。

    今後還會有別的人,讓皇兄從自己心裏的那個“帳子”裡面走出來嗎?

    “說來內務已經準備好了?”初永望問。

    初月晚答道:“看王大人的意思,已經是準備好了。”

    初永望“嗯”聲:“他做事一向利索,不過,做事利索的人也有很多。”

    初月晚抿唇不語。

    皇兄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了?

    初月晚自己也覺得有些古怪,上次小舅舅說的扣押師父的事,皇兄和小舅舅似乎都覺得有人從宮中向外通風報信。

    而王大人和自己所說的話,細想起來和師父那一世曾說過的話有異曲同工的細節。

    王大人也恰好是可以往來於皇宮內外進行採辦的官員。

    但是僅憑這些懷疑通風報信的人是王大人,還是有些草率了。

    “裕寧在宮中有沒有發現什麼形跡可疑的人?”初永望在帳中問。

    “裕寧愚鈍,縱然是有這樣的人也發現不了,不過小舅舅常來,他都沒有發現,一定是沒有的。”初月晚道。

    “他倒是眼睛很尖。”初永望難得地認同這個說法。

    “皇兄在外佈置了這麼多人,一定沒事的。”初月晚說,“若不休息,真到困得受不住的時候,會像裕寧那般一下子昏過去也說不定,那時候連自己何時閤眼都不知道,豈不是更加危險?皇兄倒不如趁著自己能掌控身體的時候倒下睡一覺,睡到自然醒。”

    初永望的手指攥了攥。

    “皇兄,權衡利弊,現在害你是要大皋在眾鄰國面前顏面掃地,若真有人圖謀不軌,又怎會選這種時候損君不利己呢?”初月晚勸道,“外國人定是不知道皇宮的情況,根本無從下手的,朝堂也已經清朗,坤慈宮也封住了,裘中郎也人在城裏。這世上已經沒有那樣的高手可以出入宮廷,皇兄,你會沒事的。”

    初永望默默,又是一陣子過去,他忽然說:“朕總是一合上眼睛,就看見他。”

    “‘他’?”

    “初永年。”

    初月晚訝異地抬頭看著床帳微微張開的一點縫隙,黑漆漆的床榻裡面,只隱約露著初永望的一隻眼睛,燭影映在瞳中,閃爍。

    “他還在,跟著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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