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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二章 把人噎死的毒藥

    他也跟初月晚一起吃蜜餞,一面道:“朝堂上已經有人在質詢肅親王,為何調查如此之久,卻忽略了裘家與先皇后的關聯,初永年現在是騎虎難下不錯,父皇何嘗不是。先皇后的家族雖已經趨近沒落,卻還沒有裘家那般傷亡慘重,甚至還有相當的勢力在地方盤踞。先皇后死於難產衆所周知,現在眾人又產生了懷疑,這事查不清楚,父皇怎麼和朝野解釋?”

    “可是若查不清楚,雲家是不是也要背鍋?”初月晚問。

    “雲家背鍋也不是頭一次了。”

    初永望扭頭對她道:“裕寧,你今日既然選了邊站,那就不必再考慮後續,父皇和我,還有輔國公,都會處理乾淨。”

    初月晚含著蜜餞,卻不覺得甜了。

    她今日的確選了一邊,她選了雲家和太子哥哥,也選了父皇。

    縱然自己家人的作為可能傷天害理殘忍無道,她依然選了家人。

    她背棄了師父所言的,作為國師的責任。

    也許裕寧,的確不適合成為那麼重要的人罷。

    生來不過是為虎作倀的棋子,卻又心甘情願被吞噬。

    如此軟弱,如此狹隘。

    “太子哥哥。”初月晚小心地問他,“先皇后究竟,是不是死於‘大家都知道’的那個死因?”

    “裕寧不必多想,就是那個死因。”初永望道。

    他在說謊。

    初永望雖已經和她坦誠了太多,可有些殘酷的事,直說出來仍是於心不忍。

    父皇可能故意害死自己結髮之妻,並在對方難產而死屍骨未寒之際迅速續位新的正宮皇后,初永望自然是無緣看見那個場面,不過早就聽說,那時候也是鬧得滿城風雨。雲皇后或亂朝綱的妖后之名,大體也是那時候開始蔓延的。

    雲家早就把這個鍋背下了。

    父皇絕不會讓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高枕無憂。他自己多疑殘暴,也要逼得身邊人不得不與他鬥智鬥勇才能存活下來。

    這就是天生的帝王之心,深不可測。

    初永望不願意對初月晚說謊,那便把謊話說得讓她一聽便知道是假,她自然能領會到真相。

    所以也算變相說了真話罷。

    初月晚聽得明白。

    “裕寧也不要去調查了,既然都知道父皇要壓下來,也是你提的理由,那就接受吧。”初永望說著拿起一塊蜜梅遞給她。

    初月晚拿來吃了,仍是沒有滋味。

    “一會兒去哪裏?”初永望詢問。

    “想去大理寺見見八皇姐的。”初月晚誠實道。

    “去也無妨。”初永望道,“毛大人會保護好你,不過現在大理寺卿還不是我們的人,裕寧也不要太為難毛大人了。”

    初月晚答應,出門的時候,初永望叫賈晶晶給她包了一包蜜餞帶著,才慢慢出發。

    ……

    “裕寧公主,這是……”

    “信王哥哥給的蜜餞。”

    毛八千十分疑惑地伸出手來,接過初月晚贈予的那幾顆甜甜膩膩的吃食。

    他不吃這哄孩子的玩意兒啊,可既然是公主的賞賜,不接下來也不是回事,便只好恭敬不如從命,領受下來。

    不知道這算不算賄賂?

    初月晚沒捨得把所有的蜜餞都分給他,給了幾顆以後又把小紙包包好,道:“毛大人和八皇姐說好了麼?她肯見裕寧麼?”

    毛八千提醒道:“八殿下有意相見,可……臣奉勸裕寧公主不要與她靠近,人在走投無路之時,什麼事情都可能幹得出來。”

    初月晚早有準備,答應他,不會冒險。

    於是毛八千親自帶人下牢房,初月晚路上問起來:“不知道毛大人對毒藥可有些鑽研?”

    “對毒藥本身鑽研較少,對毒死的人鑽研倒還足以一提。”毛八千道。

    初月晚驚喜:“那更好了,改日還請毛大人指點,被毒死的人,是個什麼樣子。”

    毛八千困惑。

    “裕寧從前一直想不通,若服了毒藥,感覺卻是被噎住無法呼吸,之後倒地失去意識,並未有其他長時間的折磨痛苦,這該是什麼樣的毒藥造成的?”初月晚描述著,“昏迷也很快,乍看以為是噎死的,但或許是因為服毒導致喉嚨鎖緊無法吞嚥才被噎住,有這種可能麼?”

    毛八千在困惑之中又有些後怕,直覺小公主敘述起如此詳盡的死亡經歷,來意不善。

    “殿下,臣斗膽一問。這些都是您從哪兒聽聞的?”他實在不敢直接下定論。

    “裕寧通靈,可知前世死因。”初月晚已經很擅長拿神鬼搪塞了,“故此好奇,還請毛大人不要聲張,以免造成他人不必要的恐慌。只當做是你我的秘密便好了。”

    這種可能要掉腦袋的秘密,毛八千不是很想分享。

    不過公主單方面決定了,那他也沒轍。

    “根據裕寧公主方纔的說法,臣粗略估計,可能是兩種毒藥造成的那種徵狀。”毛八千道,“一種是‘滯氣散’,此藥本身不會致死,卻會讓人感到喉嚨乾澀收緊,無法吞嚥,若在此毒發作時用餐,可能會因食物堵塞氣管,從而窒息死亡。”

    初月晚思索。

    “不過,窒息死亡,其實恐怕會很漫長而且痛苦。”毛八千道,“曾有人被卡住喉嚨,勉強了數日才死,就算是當時被噎住,一瞬的窒息恐怕也堪稱漫長了。不知公主印象裡,那痛苦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初月晚幾乎忘了,在這一世多活了這麼多年,很難想起來啊。

    不過,應該是不大痛苦的,印象裡很快就結束,就重生,都像是一瞬間的事。

    她搖搖頭。

    “若不是十分痛苦,那多半是迅速致死的毒藥。”毛八千道,“那樣便於所食用的食物性狀不會有太大關聯,可能只是把毒下在了食物裡一併吞服了。這樣的毒藥,臣知道有一味‘息液’,是會在毒發時出現類似噎住的反應,但只是喉嚨緊繃,呼吸困難,卻來不及窒息而死,就會昏厥。”

    這種毒很像了。

    初月晚道:“這種藥何處可得?”

    毛八千遺憾道:“雖然臣的確不願與公主告知來處,但並非臣故意隱瞞,這味藥如今在大皋見不到了。”

    “為何?”

    “因為這是達沓的藥方,其中有一味佐料只有達沓應季而生的草藥可制。草藥本就容易腐壞,製成後依然不能久存,放置超過一個月就會逾期。從前通商時,還有人帶藥草種子來種植,可這藥是禁藥,需求極少,藥商都不願採購。幾十年前大皋和達沓不再通商,該藥也就漸漸在市面上消失了。”

    說著走著,毛八千話音落下,初月晚看見了前方的牢籠。

    “謝謝毛大人,”初月晚道,“今日,就說到這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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