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去之前，回輪東找了巫師的衣袍來給雲錦書換上，順便問他：“你識字嗎？”

    雲錦書點點頭，又搖搖頭：“認得不太多。”

    回輪東嘆氣：“那……我給你寫幾個字。”

    雲錦書跟著他把“丹朱聖女”這個詞認了，又認了些“天狼”、“中原”、“下凡”、“迴歸”之類，然後給他畫了個火苗的符號。

    “看到這些詞裡面的三個同時出現，就把文書的編號記下來告訴我。”回輪東道，“我會想辦法自己去看。”

    雲錦書道：“你都能自己去看，為什麼還要讓我鬼鬼祟祟進去找？”

    回輪東嘆口氣：“我進去是可以進去的，但是到處亂走會被祭司院盯上，很不方便查詢東西，有了具體的編號，我就可以固定一個區域，或者專門去拿這部分看，反而不會引起懷疑。”

    雲錦書將信將疑地點了頭。

    於是他就以巫師的身份，跟著回輪東來到了祭司院。

    達沓的祭司院像一個大宮殿，和中原那個佔了一座山的摩天塔有很大的差別。之前雲錦書一直覺得十分奇怪，為何信仰不同，外國的神權機構卻都會派人來中原的摩天塔朝拜，也都格外敬仰嶽清歡那個神棍，或許有些東西是一脈相承的。

    又有可能，是嶽清歡在講法的時候，灌輸給了他們什麼相似的理論依據，使得明明毫無關係的教派之間也有了相同的理解。

    丹朱聖女如此神秘的範疇，就算是作爲了兩國交鋒的符號，也必定與祭司院脫不開關係。

    進門並不困難，回輪東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明，便暢通無阻地進入了祭司院。去文牘庫也沒有遇到什麼阻攔，只是被檢查是否攜帶有塗抹的工具和容易引火的器物，之後便正常放行。

    全程甚至沒有一個看起來特別有地位的人來阻攔。

    回輪東帶他進入了文牘庫，雲錦書看見這裏數不盡的架子，之間還穿梭著很多和自己穿戴一樣的巫師。也有許多諸如達姆斯那般衣飾規範的文官在裡面，人著實不少。

    “就是這兒了。”回輪東道，“別看現在沒人理我們，若是在這裏待久了，這些巫師就都會盯上你，你走到哪裏，他們就會跟到哪裏。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注意之下。而且周圍還有很多別的人，他們有的是父王的眼線，也有的是其他王兄和大將的人，所以你也要當心他們。”

    “那回輪東王子你等一下要去哪兒？”雲錦書問。

    “我也在這裏走走，但咱們沒必要一起，我出去的時候也不會告訴你。”回輪東道，“你只管找到我說的那些，然後出來別去找我，直接換了衣服進城。”

    說完他將一枚鉛片從帽子上取下來，偷偷遞給雲錦書。

    “記不住就用寫的吧。”回輪東道。

    雲錦書裝模作樣對著他鞠了一躬，先一步走進了那些檔案架子中。

    回輪東站在門口看了看，和他走去了相反的方向。

    ……

    這種東西幾乎不用想，一定會在文牘庫的禁區之內。

    但云錦書沒有急著潛入那種地方，而是先根據自己記憶中大略的時間範圍，在常規的地區查詢託玻出入境的記錄。

    即便有些交易是地下進行的，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事情看多了，也能從明面上發現一些掩飾的蛛絲馬跡。

    達沓五王子跟託玻交易新式兵器的事，基本上可以確定無誤。而新式兵器的走貨量，依靠剛剛擺脫饑荒和生產能力不足的託玻生產顯然是不可能的，真正的技術和生產還在大皋境內。

    而大皋嚴控軍備走.私，新式兵器雲錦書之前藉由狄伊檢視過，絕對是大皋近年的新貨。由此可以確證，有人持續在從大皋朝經由託玻將兵器賣到達沓。

    這樣的罪名，抓到了可要誅九族。

    走貨量還如此龐大，恐怕背後的靠山不小。

    雲錦書想了想，既然能走動武器，那麼運人自然也是行的。從前聽說過外國人爲了生計偷渡到大皋，卻沒聽說過大皋的人要偷渡到別國。

    但要是有特殊的目的，就不一定了。

    當初自己剛剛前往邊關的時候，一路上都有人埋伏追殺，若在大皋的國境之內無法將自己剷除，或許還有一招，便是藉由境外的力量，直接在自己出徵關外時候動手。

    就比如……絡子坡那一戰。

    自己會在那場大戰中流落不歸，並不是個意外。

    若真是有人這麼幹，那目標是不是也有點太明確了。若把這個訊息直接傳回大皋，有些人睡覺都會被驚醒吧。

    但是現在只抓住了一個把柄就傳回去，未免打草驚蛇。

    倒不如拔出蘿蔔帶出泥，等到線索基本齊全，再把他們一鍋端掉。

    雲錦書將出入境記錄暫且放下，趁著周圍沒人注意，迅速前往隱蔽之處。

    禁區不會寫著禁區，只會把門關著，加幾個人把守而已。

    來此地之前，雲錦書特地問過回輪東，裡面看守的人，會不會交替，大略什麼時候交接一次。

    回輪東對這些倒是已經都調查清楚了，便也都告訴了他。

    禁區守備看似是門口的兩個巫師，然而其實裡面還有兩個巫師。之前父王進去的時候，他趁著開門看到了。據說這四個人並不固定，每一個的位置上也都會分開倒班。因此，隨時都能確保只有一個人新當值，剩下三人則已經進入狀態。

    每一個人一個時辰倒班一次，這些巫師也都身形強健，基本上不會出現精力不濟的狀況。

    而且並不知道究竟下一個來倒班的人會從哪裏來，回輪東說，他總是看到其他巫師從書架旁邊走來去接替禁區門前的人，門前門後的人也根本不換位。就算假扮成了巫師，換班也只能換到外側，沒有資格入內。

    “那裏面有別的出口嗎？”雲錦書那時候問了一下，“若是裡面沒有出口，裡面的守備又是怎麼上茅房的？”

    回輪東點頭：“我也覺得應該有另外的門，不然裡面的人怎麼換的班？”

    但是要等到有人進出並不容易，禁區裡面很可能十天半個月一個人也不來。

    於是雲錦書跟回輪東制定了另一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