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為保護他人說謊
雖說初月晚莫名給出這麼個事情來,但嶽清歡覺得也不無道理。
這世上有情劫的人太多了,情場失意從此徹底改變人生軌跡的人也多如牛毛,倒也未必是因此非死即傷纔算。連小公主和小公爺身上都有,何差個總有女人簇擁的太子。嶽清歡從前都沒覺得這有什麼,甚至沒跟老皇帝提起。
那難道,肅親王前世敗北,跟這場情有關?
“師父師父。”初月晚叫他,“師父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為師想,這確實有些難以應對。”嶽清歡起身,領她走到窗邊透氣。
初月晚今日剛結束萬國來朝慶典的排演,跳舞跳得累了,正好到歇一會兒的時候。嶽清歡讓她不要脫掉祭服,以免被風吹到受寒。
“師父,我想問問二皇嫂,究竟知不知道這件事。”初月晚道,“師父覺得如何?”
嶽清歡搖頭:“為師不能判斷,但,裕寧可以試想一下,若和她說了,接下來的事如何解決。若不說,今後事態的發展,裕寧又將如何取捨。”
初月晚思索著。
“若決心不說,是不是就不用去肅親王府了。”嶽清歡問。
“是呢。”初月晚道,“其實這次讓父皇安排二皇兄保護裕寧,也是怕二皇兄知道以後會對裕寧發火……”
嶽清歡安慰道:“現在他確實不會了。”
初月晚趴在窗邊想了一會兒,摩天塔外的山風吹著她的劉海,有些掃在臉上,睜不開眼。
“裕寧這件事,是從夢中得知的麼?”嶽清歡問道。
初月晚拂去臉上的頭髮,轉向他“嗯”了一聲。
嶽清歡瞑目。
“去吧。”他說,“所有的答案,都在你的心裏。你只是想要個確認罷了。”
……
肅親王府的護衛隊伍從摩天塔行至京城,浩浩蕩蕩,並不比從前虎賁軍和羽林軍護衛的時候氣勢小。
大白天的,這個陣仗實在太惹人眼目,初月晚如今總是處在會被人暗殺的危機中,也就不探頭朝外面看了,悶在搖晃的馬車中行了一路。
芙蕖陪著她過來,兩人在馬車裏沉默。
“二皇兄親自來了呢。”初月晚忽然提到。
二皇兄就在外面帶隊,真是給面子啊。
果然父皇的話,在別人聽來比什麼都可怕。
“小殿下,這裏說話不會被聽到的。”芙蕖冷靜道,“肅親王殿下的馬蹄聲,應順能分辨出來。他一但靠近,我們會得到提醒的。”
初月晚點點頭,道:“近期可能會去一趟康樂坊,我準備告訴宮中,讓輕鴻準備一下。”
芙蕖沒問為什麼,只聽完記在心裏了。
初月晚側著臉看著車窗上的簾幕,明明看不到外面,卻還是這樣默默看著。
聽到外面的叫賣聲,她知道大概還有一條街就到了。
來京城來得不多,但她每次都很珍惜地記著路,也沒事就查詢京中輿圖,記住每一個自己去過的地方。那份肅親王府的地契她看了很多遍,幾乎熟背於心。只要這次來,跟著菁兒看過一次那口井,她就可以沒有任何障礙地自行找到。
若可以下井走一趟,或許連它串連的每個位置都能在輿圖中畫出來。
一定要找到那個地道的去向。
至於二皇嫂的事……
初月晚皺了皺眉。
“我對師父撒謊了。”她極細微的聲音說道,“我已經記不得……這是多少次對師父撒謊了。”
沒來由的難過涌上心頭,她眼睛裏有點溼。
明明最相信的人是師父,一直特別崇拜和依賴的人也是師父,可是在這些事情上,竟然沒辦法和師父說實話。
欺騙對自己好的人,原來是這麼愧疚的感覺。
明明已經試探出二皇兄在乎的人是太子哥哥,也根本知道二皇嫂和二皇兄不過是一場交易般的聯姻,但是到了這個時候,爲了掩蓋自己去肅親王府的真正目的,還是說了謊。
沒有辦法的啊……如果說了其他的……就會暴露二皇兄和二皇嫂想要謀反,就算只說夢到他們將來會有什麼樣的結局,也會引起懷疑的。師父若知道,必無法隱瞞父皇,父皇知道,更是無法收拾。
如今初月晚才明白,原來曾經那個讓自己無比驚愕的瞎猜,反而成了最不容易讓各方都受到實際傷害的選擇。
這是成人之後的世界麼?
謊言,也是長大之後要承擔的一種責任麼?
“小殿下,您也是無可奈何。”芙蕖握住她的手。
好小的一隻手,握住了,才忽然想起她還是個孩子。
初月晚也被這一握拉回了當下,眨眨眼睛抿去了薄淚,重新露出笑臉來。
馬車悠然停下,應順在外面開了車廂的門,初月晚被他們扶著出來,看向馬車前等待自己的初永年。
“二皇兄。”初月晚伸出手。
初永年長挑的鳳眼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抬起一隻胳膊,將她抱下馬車,順便抱著走進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