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姑娘們吃著飯，又不敢使勁兒吃，一怕身材走樣，二怕吃相不雅，雖是美味珍饈，卻吃得不怎麼痛快。

    前面那二位大人聊著天，郭思心裏忐忑不已，這段時間她隱約聽說自己被從處罰中保釋，是因為有十一殿下在背後撐腰。可她想來只覺得心裏發憷，要是有這樣的偏愛，怎麼自己還在這地方參與考覈，沒有直接撤出去。

    那件事簡直就是烏龍，當初和幾個宮女在御花園裡玩，以外碰上了出來放風的十一殿下，誰知道還沒來得及想好要怎麼說話，十一殿下就突然拉住她的衣袖道：“你長得像我母妃，你叫什麼名字？”

    郭思把自己的名字說了，初永奕那時候顯然有些失望，又問她是哪兒來的，家裏做什麼的。他的手勁兒極大，郭思又疼又怕，以為他要非禮，卻又不敢喊人，慌忙謊稱皇上來了，掙脫開跑掉。

    就這麼一件事兒，誰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那時候同行的幾個宮女明明從頭聽到尾，可後來被周圍姐妹八卦起來，都說得一人一個模樣，誰也沒有準話。

    郭思百口莫辯，乾脆就這麼算了，從那以後再也沒見著十一殿下，然後忙著被內務追查謠言，這件事也沒什麼人再提。

    她隱約覺得自己要攤上什麼麻煩，可是結果難料，王世廉一跟別人說話，她就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更讓她奇怪的是，為什麼十一殿下會那麼說？

    難道自己和過世的安淑妃長得真的很像？

    她正愣著，周圍一片嘈雜，原來是王大人帶著她們向公主敬酒。郭思急忙捧起杯子，跟著所有人一口飲下。

    趙小莞有點為難，她酒量不好，容易醉後失態。喝完趕忙試探著自己的臉頰有沒有發燙，郭思看見了，問她：“這才兩杯而已，千萬別在這兒喝醉了。”

    “我倒也想。”趙小莞小聲抱怨。

    “你酒量這麼差，怎麼就進宮來的，咱們也不是什麼嬌貴的小主子，想也知道要陪酒。”

    “這可不是我願意的，我家王爺送我來的時候說，就要我容易喝醉這個勁兒纔好，我看可不好。”

    郭思嘆氣。

    看來嶺南王是十拿九穩趙小莞能在宮中穩固了，至少想讓她用美色套一套皇上，混不出個位份也能混個貼身服侍的大宮女出來。

    可是誰知道會是這樣呢。

    “酒量能練出來的，你喝個幾次，也就不會這麼容易醉了。”郭思對她說。

    “唉，醉不醉的，沒人多看一眼。”趙小莞說著放下杯子，宮女很殷勤地又給她滿上，看得她一陣難受。

    那邊章玉臺倒是臉不紅心不跳，彷彿對這種應酬已經習以為常了。

    郭思有心事，吃喝都無味，只瞧瞧地從帳簾後面抬起頭來看初月晚。

    很快正餐就結束了，喝酒也喝了幾輪，杯子小，酒也是勁兒小的甜酒，喝完只是有點微醺。在酒意作用之下，在座眾人也不再那麼緊繃着，氣氛也變得舒適起來。

    初月晚算著現在都有了興致，便拍拍手叫人。

    “今日姐妹們都辛苦了，我準備幾個餘興節目，給大家助助興。”初月晚在席上說著，兩旁太監來將簾子攏起，眾位姑娘們都眼前一亮。

    那些宮人們抬上來竹箭和銅壺，要行酒令做投壺的遊戲，這玩法大家都會，初月晚帶頭講一支箭丟入壺中，“咚”的一聲，正正好好。

    “好！”王世廉鼓掌歡呼，眾女子們一起捧場。

    宮人走下去給每人都發了五支箭，一共十個人，前面擺了五隻壺，也沒有嚴格的規矩，誰投歪了就罰喝一杯，五箭都中，那便有賞。

    趙小莞開門大吉，連中四箭，可惜最後一支投歪了，被罰喝了一杯，匆忙下場。後面的姑娘們也都紛紛落馬，都不得全身而退。郭思本就緊張，從第一支歪到最後一支，一個都沒中，連罰三杯被簇擁下去。

    章玉臺又被拉到最後壓軸，五支箭都命中，沒有罰酒。

    “章姐姐還是厲害呀，文武雙全！”

    “不愧是要做女史來的！”

    旁邊人歡呼雀躍，章玉臺卻微微一笑，道：“姐妹們都喝了，只有臣女不喝，未免有些不給面子，臣女請公主殿下賜一杯‘賞酒’罷。”

    王世廉心裏誇她會討好，初月晚欣然站起來到：“那我來敬章姐姐。”

    章玉臺舉杯對飲，回到那群女子裡面去了。

    樓里正熱鬧，外面卻有雙眼睛藏在黑夜樹影之間，默默凝視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