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書看看她，道：“晚晚若這件事決定不好，臣有個辦法。”

    初月晚眼前一亮：“小舅舅有什麼主意？”

    雲錦書道：“其實這件事，只要知道他們兩個是不是都有心意便可解決了，十一殿下那邊好說。郭思這裏，我們去問定問不出結果，但是有些時候，她是不會隱藏自己的真心的。”

    “什麼時候……”初月晚順著他的指點去想，還不等雲錦書說，已經猜到了，“哦！若是求籤，是不會對神明說謊的！”

    雲錦書點點頭：“正是如此，這次考覈想必她們都十分重視，事前可以給個機會，讓她們都去卜一卜。”

    安排自己人在卜卦中詢問些問題，就可以問出郭思究竟有什麼樣的心思了。

    “另外，再去詢問一下十一殿下宮中的其他人，”雲錦書道，“若這兩人有情，必定平時有所來往接觸，見十一殿下今日光明正大地來，想必平時也不會忌諱此事，別人一定見過。”

    “是這樣！”初月晚這下心裏通暢了，高興地往他肩上一撲，“小舅舅果然靠得住！”

    雲錦書喜歡她這麼黏黏糊糊，可又不敢叫她一直這麼黏糊著，只能很快站起來，轉身道：“晚晚暫時沒有別的吩咐，臣就先出宮去了。”

    “嗯嗯，小舅舅每天很忙的，晚晚就不強留了。”初月晚依依不捨地放開他的手臂。

    雲錦書低頭看著她，本要離開了，卻良久沒有動。

    初月晚不解地看著他的眼神，歪歪腦袋打量著，像只落在他手上的鳥兒。

    許久之後，雲錦書才淡淡地露出一抹笑容，溫柔的神色不改，只收回了凝注的目光，拱手道：“臣，告退。”

    他退出椒房殿，甩起官袍下襬，縱步蹬上宮牆而去。

    ……

    京城中，荊記湯餅鋪。

    天大亮的時辰，雖不是飯點兒，也有不少人駐足在湯餅鋪子前吃上一碗。從邊上路過，就知道這家生意好得毫不做作。

    鋪子除了荊叱和荊夫人兩位，還有兩三個小夥計，都是荊家過來幫忙的親戚。這個時候房前屋後忙裏忙外，很是熱鬧。

    雲錦書從宮裏出來，也不避諱，穿著一身官袍就溜達到了湯餅店門口，嚇得門口食客嗆了一口湯，忙道：“雲大人！”

    “你們吃你們的，我找老闆。”雲錦書闊步走到門口，店夥計見了他，馬上招呼到裡面來，雲錦書擺擺手，於是夥計跑進去喊荊叱了。

    雲錦書在門口站著等，不一會兒荊叱跑出來，雙手正在圍裙上抹面粉，見他一笑，抱拳：“雲大人。”

    “本官在這兒會不會打擾了生意？”雲錦書揹着手。

    “雲大人來，是小店的榮幸。”荊叱道，“敢問今日雲大人有什麼吩咐？”

    雲錦書伸出手來：“要二十個餅。”

    荊叱哈哈一笑，招手喊後廚給雲大人準備三十個。

    “過陣子，你生意又要好了。”雲錦書嘮起閒嗑。

    “小店就這麼一大點兒，就算來再多的人，也坐不下呀。”荊叱指指這門外面的一排小攤子，不過三張桌六條凳子而已。

    “是呀，我看還有人排著隊呢，荊大人不準備兌個小樓？”

    “唉，客人多了也忙不過來，小民就守著一畝三分地兒，挺好。”

    雲錦書和他說這話的功夫一直似笑非笑，待那店夥計拿了一筐餅過來，才露出誠心的笑容，拱手道謝。

    交接籃子的時候，雲錦書沉聲：“各國使者來朝，京中奸細必有動作。”

    荊叱拍拍籃子：“雲大人，那十個您就別推辭了，咱是老熟人，白送幾個您吃不了拿著打發人也成。”

    “必要之時，進宮勤王。”雲錦書道。

    “真的真的，您可別見外！”荊叱拍拍籃子跟他推拉。

    “可太不好意思了，下次叫人給荊大人多送點好米好麵。”雲錦書說著，和他和和氣氣撒了手，提著籃子轉身走開。

    那吃湯餅的客人們驚訝，道：“雲大人親自過來取餅？”

    “那可不，這位荊老闆原是皇上身邊的虎賁中郎將，兩人早年很有些交情的。”一個老熟客說道，“雲大人自打回京之後，每次都是親自過來買餅，有時候還坐下吃一碗呢。”

    “雲大人真講義氣呀，不管老朋友有權勢沒權勢，還是一樣的好交情。”

    “崇武館也還有云大人照顧著，能不講義氣嗎。”

    旁邊一桌客人聽見他們說話，道：“我看雲大人才是咱的父母官，殺叛賊，斬貪官，從來都不手軟！當今聖上也英明，就算是皇親國戚，犯了錯也絕不姑息！”

    “對！雲大人忠臣良將！”

    旁邊另一些人瑟瑟發抖，聽完這話趕快將湯餅攬進嘴裏，一聲不吭地走了。

    “什麼父母官忠臣良將，分明殺人如麻的劊子手。”走出去的人低聲嘟囔，“皇上忠奸不分，這世道，要變天了。”

    各人心裏各有鬼，如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