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晚有著這般神奇的能力，縱然周圍環境如何複雜，知道的事情會如何兇險，都能在這種情形下找到一點沒那麼沉重的事情，讓自己開心得像個小傻子一樣。

    也不知是說她沒心沒肺的好，還是說她苦中作樂是好。

    但只要她願意，什麼都好吧。

    雲錦書凝視著花窗後面彩蝶般翻飛的影子許久。

    他連夜趕工弄出來的那個東西，還真是物盡其用，雖說有點逾矩，但這一宿雲錦書把自己想通了。既然如今也算是半隻腳跨進門的夫妻，自己不來做誰來做，自己的晚晚，自然是要自己方方面面照顧妥當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硬了，能這樣穿多久？會壓著不舒服麼？”雲錦書邊看邊想，“還應該再把竹片磨一磨，或者加一層漆皮，絲綢會不會太容易損壞了，而且要勤換，多做幾個替換著用吧。晚晚這麼愛動，照那個分量，或許這一個撐不了太久，得做多些防護措施，免得真壓斷了扎著她。”

    正想著，旁邊某人有點不耐煩地輕咳了一聲。

    雲錦書立刻回身一拜：“陛下吩咐。”

    “再看眼珠子要飛出去了。”初永望擁著龍袍調侃他，“怎麼，今日裕寧和往日裏比起來有什麼奇怪之處？”

    “公主殿下確實比往日更活潑了。”雲錦書微笑。

    初永望冷哼。

    早朝之後沒什麼急事，初永望便叫著雲錦書跟進宮來轉轉，邊走邊聊一聊最近的大事小情，正好走到椒房殿外面，初永望尚未決定是否要進去打個招呼，恰巧給了雲錦書暫時停步觀望的時機。

    “倒也是，朕看她前陣子總是拘束著。”初永望也很新奇，“這是遇到什麼大好事了，竟然如此活蹦亂跳。”

    雲錦書笑而不語。

    初永望猜到必定跟他有關，也懶得管了，道：“既然她一人自在樂呵，也就不必進去打攪，你隨朕去別處走走。”

    “是。”雲錦書欣然隨行。

    昨日下午，今日天氣晴好，也比之前暖和了幾分。陽光蒸騰昨日的水汽，草地裏瀰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味。

    雲錦書帶了家裏老爺子的話，問候皇上龍體安康，也問候太后鳳體無恙。初永望自打那次事情之後一直忌憚去坤慈宮，但一直不去也愧為孝道，於是隔三差五還去拜望，雲太后總是躺著，不說不見，也等於沒見。

    這次雲錦書提起來，初永望心裏又堵得慌，但轉念一想，或許太后想見見雲家人，不知雲錦書是否能緩和這之間複雜難言的關係。

    儘管母后從前對自己不能算盡心盡職，初永望對她的感情卻一直是微妙的，他不信任父皇，甚至恨那個男人。然而母后的關愛卻是他始終不改的渴望。

    只是後來......慢慢地絕望了。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不能讓母后把父皇之死的真相告訴任何人。

    她應該不會說的吧......？

    畢竟是母后，就算關係這樣差，也不至於要劍拔弩張，將自己的親生骨肉置於死地。

    初永望猶豫了許久，賈晶晶在旁扶著他，感到他的手在無意識地抓緊。

    “你好久沒見過母后了，母后最近不怎麼愛動，朕正擔心她總是這樣，心中沉鬱會加重病情。”初永望故作輕鬆道，“不如去你隨朕去看看母后，她應該也很想你吧。”

    “謝皇上恩准，臣求之不得。”雲錦書應答。

    他從回京就沒有去見過太后，這麼多事發生，身為功勳卓著的母族嫡子他一直在謹慎避嫌，沒有主動提過見雲太后，但從小都是這位大姐姐和先帝把自己寵大的，恩情不遜色於父母，想念之情必定有的。

    初永望一旦主動提了，再刻意避嫌反而有點生分，因而沒必要推拉客氣，只要答應就好。

    兩人至今仍有旁人難以企及的默契，初永望見他答應，便即刻轉頭去坤慈宮了。

    薰香的味道一直瀰漫到院子外面，雲錦書在記憶中尋回了這裏總也不變的感覺。彷彿一個輪迴，無論是誰住進來，都是一樣的。

    一些宮人在灑掃，見他們進來，行禮的行禮，通報的通報，頓生一派繁忙景象。

    “不必驚擾太后。”初永望提醒道，“太后若睡了，朕只進去看一眼就走，不要叫起來。”

    “回皇上，太后今兒醒著，正看人繡花呢。”一個宮女出來答應道，“皇上裡面請。”

    初永望原鬆了口氣，馬上又繃了起來。他的反應被雲錦書看在眼裏，並未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