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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御史大人有憂慮

    但聊著聊著,顧嬌娘忽然說起來:“近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也不知道是我多想了還是怎的,自從京兆尹大人離京後,我父親總有些愁緒,近來更甚。但他似乎又不是爲了莊大人,著實讓人擔心。”

    “御史大人身負要務,一定常常憂國憂民吧。”賈蕪優道。

    “倒也是,或許真的是我想多,生病的人嘛,總有些過分敏感了。”顧嬌娘道,“今日也替父親求了籤,結果不好不壞,叫禮官解了,只說要防小人,跟沒說一樣。”

    “嬌嬌姐怎不叫師父給你解一解?”初月晚問。

    “大國師如此操勞,哪裏好去為一個御史驚動人家?”顧嬌娘道,“不過既然不是很壞的籤,應該也沒什麼吧?”

    說起解籤,初月晚就想起莊涵,不免有些難過。當初給她解過籤,已經知道莊大人會被牽連貶官,卻還是沒能幫上什麼。

    她現在解籤比以前好些了,但還是不敢亂解,顧嬌娘人也柔弱,要是擔驚受怕再加重了病,肯定不好。

    賈蕪優倒是覺得這個擔心不為過,但也不一定跟命理有關。畢竟御史臺那種地方,就是好得罪人,也是靠得罪人吃這口飯的。在任的時候倒也沒什麼,卸任後的御史,能得善終的不多。

    顧嬌娘的父親在這個位置上也坐了好些年了,可能很多事情都知道,甚至有所參與,當初京兆尹莊大人被彈劾貶出京城,就有御史臺參的一本。

    御史臺顧大人在做了這些事以後,擔心到自己頭上也的確有點道理。

    可是朝堂上的事情,怎能牽連到無辜的家眷,賈蕪優覺得顧嬌娘不太懂那些事情,纔敢把這些擔憂直接說出來的。

    想著,賈蕪優卻忽然察覺到一件事。

    當初京兆尹被彈劾,最後因“丹朱聖女”一案徹底被罰下臺,顯然是被人針對。那麼針對他的御史臺背後……是不是另有推手?

    御史大人或許意識到可能東窗事發,所以纔會更加緊張憂愁。

    但這都是胡猜。

    尤其不能在顧嬌娘面前提起這件事來。

    若不是搭了顧嬌娘這趟便車,賈蕪優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名正言順地見到初月晚。現在好歹邁出了第一步,接下來就是等著機會了。

    “嬌嬌姐放心,御史大人這些年兢兢業業,一定是太辛勞了纔會讓你察覺出來。”初月晚安慰她道,“這段時間正逢與達沓的戰事,等到平息了戰火,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顧嬌娘點頭。

    她從之前就想問問賈蕪優,雲錦書在邊關情況怎麼樣,初月晚有沒有知道真相。彷彿全京城所有人都知道雲錦書死了,只有這個小公主還傻乎乎等著他回來。

    顧嬌娘太容易共情,一想到這樣悲慘的故事就心裏替她疼,就怕不小心犯病在摩天塔撅過去,只好先不問了,那樣也可當做自己不知情。

    她們吃得聊得差不多,顧嬌娘顯然有點累了,初月晚看出她體力不支,便主動說自己想起一些事情要辦,婉言告辭,順便問賈蕪優有沒有時間,還可以再約見。

    賈蕪優等的就是這個,立刻說自己今日可以等。

    於是初月晚跟她們別過,回樓上轉了一圈下來,便看到賈蕪優已經送走了顧嬌娘,在摩天塔外面站著。

    “賈姐姐,我回來了。”初月晚叫她。

    她這幾天也在愁是不是應該跟賈蕪優見面聊一聊邊關的事,然而太頻繁地找她也不好,畢竟往來書信需要時日,自己上趕著去催促,實在失禮。

    但她心裏是真的著急呀!

    “公主殿下,我今日正有事情要見你。”賈蕪優看左右無人,便立刻對她說,“家兄認為‘丹朱聖女’一案並未了結,達沓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千萬要小心。”

    “想殺我的人很多,我已經習慣了。”初月晚道,“盡人事聽天命吧,謝謝賈將軍的警示。”

    “另外……不知道……”賈蕪優想問問她有沒有收到雲錦書的訃告,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或許皇上知道了也不會告訴她吧。

    初月晚看到她這樣的神情便知道是什麼情況了,眼神有些暗淡下來。

    “父皇還沒告訴我。”初月晚雙手在袖子裡輕輕扭著。

    “公主殿下也別放棄,”賈蕪優忙說,“現在還沒有找到屍首,所以還是有可能出現奇蹟的。”

    初月晚點頭:“謝謝賈姐姐。”

    賈蕪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拍拍她的肩頭。

    ……

    天擦黑時賈蕪優離開了摩天塔,初月晚也整頓好準備回宮。

    嶽清歡這一天就看著她跟那兩個姑娘說說笑笑,大致也知道她們會說些什麼了。賈蕪優是何許人也他自然清楚得很,而且纔剛得到訊息,賈若發了一封信給雲國丈,八成雲錦書是沒救了。

    不知道真的假的,附帶在信裡的還有一片破損的甲冑,有傳聞說這就是雲錦書身上能找到的最後一點東西。

    但嶽清歡細細地測算過,雲錦書不會那麼容易死。

    不知道是自己手上可能有誤,還是他們故意帶了個假訊息回來,總之現在別人信了雲錦書的死,自己絕對不會相信。

    看著愁容滿面的小徒弟,嶽清歡一面希望她也覺得雲錦書死了,一面又很心疼。

    “裕寧有沒有想過,如何面對如今這般情形?”嶽清歡送行時問她。

    他不問還好,一問初月晚頓時繃不住了,豆大的淚珠從眼睛裏滾下來。

    “想過的……”初月晚委屈,“想過的……以為自己都能忍住的……”

    嶽清歡挽袖給她擦擦眼淚:“大姑娘了,哭起來還像個小娃娃。”

    初月晚抿嘴忍著,卻只把自己憋成了一個更委屈的包子臉。

    “哭吧,”嶽清歡溫溫地道,“無論裕寧多大,在為師這裏都是小娃娃。”

    初月晚哽了哽,哭得更慘了,張開胳膊抱住他。

    嶽清歡有點受寵若驚,從前這小姑娘分寸都是極嚴格的,自己平常能碰的地方也只是摸摸頭拍拍肩,大了以後也不怎麼讓抱了,想靠近她都會被初月晚主動退避。

    果然人在脆弱的時候,最容易失去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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