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素菁還要再說，初佑康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不要惹母親煩心。

    平日裏初永年不愛著家，他們兄妹自然跟母親要親得多，凡事願意多替母親著想，但畢竟真正的家長是初永年，作為兒女，若非見到什麼實在咽不下氣的惡事，他們也沒辦法替母親做主。

    而且初佑康已經有些看透了，雖然表面父母二人貌合神離，實則在某些事上，他們有自己的安排和打算，默契得旁人無從插手。

    他心裏也清楚，蕭家纔是他們背後真正的大山。

    可是越想到這些，他越覺得水深可怕，不知道父母如今所作所為，是否能安然無恙。

    “康兒。”蕭瑤華忽然道，“說來突兀……不過也該到說這個的時候了，你有沒有想想自己的終身大事呀？”

    初佑康還沒應聲，初素菁先懵了：“母親，我哥還小呢。”

    蕭瑤華搖頭：“二十多了還哪裏小？你父親和我這麼大年歲的時候，阿康都會耍劍了。”

    “那哪裏能比，如今兒子愚鈍，不解風情，也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遇到所以……”初佑康連忙回絕。

    “你們這群孩子可真是的。”蕭瑤華嘆口氣，“太子不肯成婚罷了，雲錦書那小子也跑到邊關一個人單著，你又來這套，是怎的了，不近女色還傳染？”

    “那也總比父親那滿地留種好多了。”初素菁嘟囔。

    初佑康瞪了瞪她。

    蕭瑤華無可奈何：“你們父親是精力旺盛了些，可他是王爺，王爺的子嗣金貴，自是越多越好。女人也是再多也不打緊的，康兒以後也是如此，喜歡什麼女子，只要清清白白的，都可帶回來了。就算成婚的物件要好好挑選大家閨秀急不得，身邊服侍的總該有三兩個。”

    “勞母親費心了，兒子若有合意的，一定會帶給母親過目。”初佑康答道。

    “你之前不是跟雲錦書總是往康樂坊跑麼？該不是你看上什麼不明不白的女人了吧。”初素菁不悅。

    “菁兒。”初佑康制止。

    “‘菁兒’‘菁兒’，天天聽你威脅我，就知道瞪人嚇唬人，你還能幹什麼。”初素菁不屑。

    蕭瑤華笑著喚初素菁過來，拉著她的手拍拍：“別鬧脾氣，你哥他當初去康樂坊，也都是你父親和我看著的，是皇上的任務，他哪裏能胡來？”

    初佑康垂頭：“有云小公爺在，兒子自然是小心謹慎。”

    蕭瑤華抿唇滿意地輕笑。

    初佑康有些慚愧，不敢看她的臉。

    當年他跟雲錦書關係緊密，雖然那傢伙喜歡把人呼來喝去的遛著使，但總歸是仗義的，那前兒兩人一起爲了皇上的計劃蹲康樂坊，稱得上是過命的交情。

    “‘康樂坊’，是能讓阿康快樂的地方啊。”當初雲錦書貧嘴打趣他。

    “你可夠了。”初佑康簡直頭痛死了，那些康樂坊的歌女不敢圍雲錦書，全都跑過來圍著他，想躲又得裝相不能躲，騎虎難下。

    或許是父親過於浪蕩才名，初佑康自幼覺得放浪形骸是不好的，因此有意地迴避著這種地方，也不喜歡交際。

    可身份使然，他永遠不可能避開宴席，也不能避免接觸這些人。何況食色性也，初佑康也不是什麼大聖人清心寡慾，他只能透過教養自律開剋制自己的喜好，但是時間久了，父親給的本性還是會流露出來。

    他喜歡女人，說來有點奇怪，大男子漢不喜歡女人還喜歡男人不成？但是初佑康一直自以為保持良好的自我約束，終究還是在花枝招展中敗下陣來。

    年過弱冠，照理說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可他就是覺得羞恥不已。尤其是在母親和妹妹面前，彷彿自己跟女人接觸一下都充滿罪惡感。因為父親的原因，母親和妹妹都討厭歌舞伎樂和康樂坊那種地方，以至於初佑康至今不敢承認自己不是個雛兒了。

    他的第一次是在套情報的時候和一個歌女共處一室，原本初佑康只是要問完話就把人用迷.藥放倒，假裝一夜過去，可最後半推半就把戲做足了。那時候還是雲錦書替他把的門。

    早上出來以後初佑康羞愧難當，雲錦書打趣他說要開條件才替他保密，初佑康只能答應替他抄了好幾本經文。

    說來奇怪，為什麼雲錦書要抄經文？

    而且抄寫的模板還是一些看起來很有年頭的古籍，更有些平時市面上見不到的經書。

    初佑康莫名想到了初月晚。

    會不會是小公主在摩天塔看到什麼書想留下抄本，於是將事情拜託給了雲錦書？

    初佑康莫名有些不敢想。

    初素菁總覺得他有貓膩，但是又覺得憑自己的瞭解，他不會像父親那樣。不管怎麼說，她依然算得上和母親哥哥相依為命，平時鬥鬥嘴就罷了，並不真的討厭初佑康。

    “對了母親，雲錦書是死了嗎？”初素菁順著問起來。

    “他生死未卜，但希望渺茫。”蕭瑤華舉起茶杯，侍者進來添茶，“畢竟大漠那種地方，本就環境惡劣，他一個在戰場上失蹤的人，怎會沒有受傷，體力又怎撐得住呢？這些日你父親上朝，見雲國丈滿面愁雲，想是好不了。”

    初素菁莫名眼神閃了閃：“噢……他死了，就死了吧。”

    蕭瑤華敏銳地感覺到她的神色有些不對，追問：“菁兒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菁兒想起初月晚很喜歡他，若他真死了，那小公主恐怕……”初素菁眼睛往別處瞥著。

    “雲錦書之前中了箭，人已經快不行了，他當初能上戰場，還挺讓人驚訝的。”蕭瑤華彷彿是隨口一說，卻話裡隱隱在否定雲錦書，“這次新傷添舊傷，凶多吉少了，真可惜一個俊才。”

    初素菁愣了一下：“母親，他之前是中了箭的麼？”

    蕭瑤華頓時發現說漏嘴，端起茶杯遮住唇：“你父親聽皇上說的，他什麼事都愛說給我，應該是真的吧。”

    初素菁忽然有些緊張似的，不再言語了。

    兄妹倆沒別的事情，隨便講了講閒話，便一起出去，留蕭瑤華休息。

    蕭瑤華看著他們二人背影，皺緊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