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兒是不是怪朕鬆了口？”

    雲皇后在他胸前拍了拍：“臣妾想怪皇上來的，可若沒有皇上應允，怎知晚晚有這份天資？臣妾平日裏，也只看到她偶爾騎騎馬罷了。”

    老皇帝也覺得實在神奇：“今日她上場前，先去找了老二，結果竟說動了老二，不但讓他鬆了匹馬，還主動代晚晚來朕這兒求情。於是朕看晚晚騎了一圈，試了試身手，竟然不錯，便答應了。”

    “肅親王？”雲皇后心裏不安。

    “正是他，說不準是在上場前那陣子，他指點了晚晚。不過晚晚也的確天資超人，不然怎麼能那麼短的時間就融會貫通呢？”

    雲皇后又是欣慰又是擔憂：“晚晚仍是太沖動了，竟自己跑去救人，真叫臣妾嚇出一身冷汗。”

    “晚晚宅心仁厚，到那種時候，反應不過來的。”老皇帝倒是很瞭解自己這個寶貝。

    “臣妾倒希望這小傢伙不要那麼好心，該保護自己的時候，千萬要保護好自己才行。”

    “說到也是，不過這可就……得咱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了。”

    “皇上大可唱您的紅臉，白臉都讓臣妾唱了就好。”

    “哈哈，沒有沒有，朕哪裏能只佔好處不出點力呢。”

    老皇帝說著說著，又難免繞回到另一個孩子：“今日望兒也衝動了。”

    雲皇后心裏一刺，忙道：“那個時候……望兒將臣妾推開，前去解救皇上。那麼短時間裏，他或許也來不及想自己的安危了。”

    “這孩子一直以來很努力，朕卻對他十分苛責。”老皇帝心軟下來，“今後朕只願他開開心心的，東宮裏什麼都給他安排好了，也可不必天天那麼辛苦。”

    雲皇后道：“望兒是對自己要求很高的，總是把自己逼得太緊，怎能怪皇上督促？往後皇上也常常去看看他吧，望兒再大，也還是孩子啊。”

    老皇帝深以為然，攥住她的手捏了捏：“朕絕不虧待他。”

    雲皇后這才心裏稍有些安慰。

    不過，還有件她很疑惑的事情，方纔老皇帝也提到的那個人，初永年。

    當年自己年輕，常常留在宸極殿侍寢，不怎麼太回去看初永望，那時候初永望性子也有些難以捉摸，當時賈晶晶有報稱小太子和二皇子偶遇投緣，關係不錯。那時，雲皇后只覺得二皇子的母妃不好對付，這樣一來，倒可以有辦法接觸一下那邊宮中的初永年，瞭解瞭解對手。

    可後來慢慢的，望兒有點太依賴這個二哥了。如此直到初永年和蕭瑤華的醜事在經緯院傳開，初永年成親為止——雲皇后本以為真的到此為止了，但後來大皇子在昭華殿謀反一事後，老二跳出來救瞭望兒，雲皇后便覺得那人可能是真心為望兒好的。

    結果好景不長，初永年突然墮落，初永望跟他也明面上決裂了，這初永年反而開始沒完沒了地騷.擾東宮，直至如今。

    今日聽說，初永年還來東宮探望過，但沒有露面就走了。

    這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雲皇后心中明鏡，知道當年把蕭瑤華許配給他的目的，一定是蕭賢妃的佈局。蕭賢妃自己當皇后的願望落空，只能繼續寄希望於自己的兒子當皇帝。她自然要把自己心裏處處最好的本家侄女蕭瑤華嫁給親兒子，用蕭家扶持初永年上位。

    可初永年自己似乎完全沒有這個打算。

    雲皇后希望他離初永望初月晚兄妹遠點，那人生活作風極其不檢點，也不知道會不會帶壞他們……

    她莫名猜測，會不會是初永年早就知道裘鳴要埋伏入場，於是故意答應讓初月晚參與球賽，從而給了裘鳴一個極好的機會，用初月晚做擋箭牌，旨在刺殺皇帝。

    若這麼想，初永年及蕭家都其心可誅。

    但是現在雲皇后沒有證據，她比起要把鍋甩給蕭家，更在乎這個鍋現在是不是背在自己身上。

    現在，還是儘量避開為好。

    雲皇后沒有再主動提起，她伏在老皇帝肩上，等著他說起別的事情。很快，這一夜就到了頭，雞鳴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叫著黎明。

    ……

    回到椒房殿的初月晚實在累了，倒頭睡到第二天午間，醒來人有點懵。

    昨日太子哥哥遇刺彷彿一場夢，初月晚不想相信那是事實。

    還沒梳好頭，她便差人去問了東宮的情況，回覆依然是那樣子：已經穩定，但沒有甦醒。

    穩定就好，穩定地變好。

    她累了以後就餓，但是心情不好食慾大減，於是一邊餓著，一邊還不想吃東西，太難過了。

    不久，殿外傳來訊息，說將軍府遊騎將軍賈蕪優送來了謝禮，初月晚讓人帶進來，還禮換了幾樣貴重珠寶。

    初月晚覺得賈姐姐或許會喜歡些刀劍革帶之類的硬氣物件，然而椒房殿幾乎沒有，所以只能拿有的來賞人，一面收下了賈蕪優的禮物。

    待到對方差來的人離開，初月晚纔打開禮物，賈蕪優送的東西非常多，除了些稀罕首飾以外，箱子下面還有一條嶄新的馬鞭，初月晚朝著空中揮了一下，抽出的風聲響亮清脆，是極好的做工和韌勁兒。

    “賈姐姐果然還惦記著跟我賽馬呢。”初月晚將馬鞭子放好，心想自己下次騎馬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要是父皇這次生氣，以後肯定都不讓自己輕易騎馬。

    賈蕪優還送了一封信過來，初月晚拆開看看，見信上說聽聞賽場上出了大事，願太子殿下平安渡過劫難，順便問候雲皇后。

    雖然現在賈蕪優也有個“將軍”的頭銜了，但將軍府依然指的她的祖輩，以及她的哥哥們。而賈蕪優本人現在的“遊騎將軍”只是從五品上一名散官，並沒有什麼固定職責。像雲錦書的少將軍一職，就遠遠高於這個品級了。

    偶爾，皇上會安排她去領一行人去做點什麼，接個班，又或者到處巡視之類，總而言之現在依然算不得什麼顯眼的頭銜。但是據說這個官職是因為廕襲了家裏的名譽，她本人蔘加過武舉，取得了很不錯的名次，若出去任職，一定比現在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