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們玩吧，我們只是散散心，沒必要驚擾他人。”初月晚繼續倚在扶欄上看著那邊。

    她就像看池塘裡養的魚兒一樣看著那些女子，彷彿有她們沒她們都不幹初月晚的事情。初月晚喜歡看那些美麗的女子無憂無慮地到處玩耍，彷彿看到曾經對一切充滿了熱情和希望的自己，就這樣不要在乎別人的眼光，不要去爲了追名逐利丟失了自己的本心，該是多美好的事情啊。

    而連自己都不能一直傻下去，那些生如浮萍被送來送去的女子，又能如何，這樣快樂的時間，不會太多了。何必去過分苛責。

    那些女子還沒有發現初月晚，剛剛結束了管教，能在宮中活動活動，但也僅限於御花園裡面的一小片，不能涉足宮妃們常住的區域，以免驚擾了哪位尊駕。而她們此時被放出來，也有著管教者的特殊目的。

    皇上如今還沒有女人，也沒有男人，宮裏專門訓練怎麼伺候人的嬤嬤們可苦了，就算養不出個以後大富大貴的，也至少拿出個皇上能寵個一時半晌的來給自己臉上貼一貼金，這樣年歲到了離宮時候還能多拿些俸祿。

    於是，趁著這些女人被送入宮中，趕快教習出規矩——她們本就在進宮前被好好的訓練了一番，教導起來並不困難——讓她們早日見到聖駕為好。

    恰逢今日皇上沒有早朝，聽宸極殿的訊息說心情還不錯，和公主吃了飯休息好了，估計能出來逛逛園子，那一切豈不是水到渠成？

    姑娘們韶華正茂，乃是從各地甄選的美人。因大多在大皋朝疆域的南邊，生得白淨嬌小，看著比同齡的京城女子年紀要輕。再加上本就不是久居深閨的富家小姐，一個個活潑好動。天氣還沒有盡暖起來，就像一隻只小蝴蝶在四處翻飛。

    像這樣的女子，姿色傲人，不拘泥於規矩，卻又懂規矩，很討上頭人喜歡。

    “剛還以為走到頭了，這纔剛過第一道牆，這園子真大！”

    清麗的嗓音傳來，一身著黃衣的女子邊四處張望邊笑著感嘆。

    “皇家園林能不大麼？大驚小怪的。”另一藍衫少女輕聲調侃著。

    “可惜花兒不多，這時節嶺南王園子裡可是開滿了花兒呢。”另一邊的粉裙姑娘道。

    初月晚聽見她們說話，便想著這群奼紫嫣紅的美女，可不比花兒好看多了。

    只是自己喜歡看有什麼用嘛。

    “她們都是哪兒來的？”初月晚好奇地問著芙蕖。

    芙蕖哪裏知道都是哪兒來的，便叫人去把那些人身邊的宮女悄悄領來一個，那宮女是隨著這群姑娘一起進的宮，便一五一十對初月晚說來。

    召集姑娘們進行耳提面命需要些時日，於是抵達京城後先都集中在一起，最初報稱送來的一共有九十九位，路上病死的逃跑的惹了官差被打發的，零七碎八最後剩下了八十幾個。送到京城後，宮裏派去的管教嬤嬤再挑選一遍，留下了六十六個。

    六十六個進宮，原本該是由皇上過目，然而初永望懶得看，還嫌太多了，大筆一揮直接抹掉了第一個“六”字。

    皇上只要十六個，可是愁壞了篩選的人。光是送她們過來的諸侯就得有十幾個，每一家得給面子留一個吧？各個都貌美如花，要比較個高下也非常困難。萬一這些人裡哪個沒有入選，發配去宮裏做苦活兒，不小心被皇上看上了，負責挑人的肯定要被追責。

    還有那些主人家也有高低之分，和朝廷格外親近的，和那些不冷不熱例行公事的能一樣嗎？那些個親王國公侯爺們，和官吏又能一樣嗎？都選一樣的數額一家選一個，還是要落埋怨。

    兩邊得罪不起，愁死個人。

    這事皇上肯定是不會在乎的，決定完了就完了，剩下的留給各人自己想轍解決。

    最後怎麼解決的不知道，總之現在送進宮裏來的，就是那精挑之後的十六位。

    初月晚也覺得多，別說十六個，給她六個都記不住。

    “其他人沒入選的都去哪裏了？”初月晚問。

    “這奴婢就不清楚了。”那宮女答道。

    “殿下不必掛記，這些女子青春貌美，又受過良好的教養，一定是會由各位大人挑走到府上服侍，不會流落在外的。”芙蕖知道初月晚心裏想的是什麼。

    初月晚還真有點擔心這些女子沒有找落，聽她一說，覺得心裏安穩了些。

    雖然人生來命就不同，但若能不要無端傷害弱小，最好還是保留一絲憐憫。

    十六個美女自然沒辦法一次就認全，初月晚只問了剛剛說話的幾個女子都叫什麼。那宮女簡單介紹了，穿黃衣的叫郭思，來自鹽州刺史府上。藍衫的叫章玉臺，來自永嘉侯府，粉裙的叫趙小莞，是嶺南王府的。

    爲了區分她們，每個人穿著打扮都有些差異，並不難認。

    初月晚和她們年紀相仿，更覺得有親切感，在扶欄上枕著胳膊瞧。

    “說來，嬤嬤怎麼也不告訴咱們宮裏有哪些姐姐？”嶺南王府的趙小莞說著，腰肢一扭一扭風情百態地走在前面。

    嶺南王府是這裏為數不多的老初家正牌皇族來頭，所以理應是她招搖著走在前面。況且人也是嬌俏可愛的那一掛，出風頭也不讓人害怕，見識廣，經歷又多，這裏的姐妹們都有點敬佩她。

    “說是皇上不近女色。”郭思小心翼翼搭話道。

    她所在的鹽州是海運大鎮，駐守此地的鹽州刺史油水豐厚，手下掌管著大皋朝南洋的口岸進出。因而她雖是官員所選，卻敢跟這些王公舉薦的女子平起平坐，也沒有人會看不起她。只是多多少少，還是習慣了看人臉色下菜碟。

    “皇上不近女色，和我們該瞭解宮裏的娘娘們小主子們有什麼關係？”章玉臺冷冰冰道，“怕是這麼一說，又有考驗在後麵。”

    永嘉侯府，雲太后的妹妹雲湘的夫家，雲家的親家。拋開名聲在外的輔國公不談，只說永嘉侯府本身就不是好惹的，十世公卿，開國元勳，鐵打的豪門貴胄。雖只是侯府，卻比國公還叫得響。和雲家聯姻之後，更是如虎添翼。

    而他家奉上的章玉臺是雲湘親自帶出來的女史，原要進京科考，卻趕上新帝登基，便乾脆送過來白給初永望收進後宮。所以章玉臺是有些不甘和傲氣在的，卻因背後是永嘉侯府撐腰，管教嬤嬤也不敢隨意教訓，只能任她留著點小性兒，說不定皇上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