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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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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雲大人做了個夢

    雲錦書忍著胸口傷痛看了小半夜,根據以往自己截獲摩天塔信件的經驗,繼續揣測。

    他不禁慶幸自己從小就喜歡瞎攔人家的信鴿,然而也頭痛於對方可能發現信件總被攔截,而換了書。

    這些年確實已經換了好幾次書了。

    雲錦書實在疼得有些撐不住,暫且放下那信,躺下來休息。

    或許太困,他剛一沾枕頭,就如同沉入了汪洋大海,熟睡過去。

    ……

    雲錦書渾身輕飄飄的,爬起來的時候,忽然聽見身邊有人說道:“沒死啊?”

    他驟然警覺,向枕頭下去抓匕首,可是瞬時間頭腦懵了一下,放開了手。

    為什麼……這個聲音……

    他扭頭疑惑地看向對方,初永望也疑惑地看著他。

    “今日差人叫你上朝,你一聲不吭,死了不成?”初永望身著絳色龍袍,冷冷看著他,“還得朕親自來請你。”

    雲錦書有點混亂。

    可是為什麼會覺得混亂?

    “臣做了個夢。”雲錦書掀開被子爬起來,“夢見臣還沒去邊關的時候。”

    “哦?”初永望看著他。

    雲錦書下床穿衣,披上那件血紅色的御史丞袍服,挽髮髻戴起烏紗帽。

    “但是醒了以後,記不太清楚了。”雲錦書邊整理衣袍邊說,“臣只隱約記得夢裏,彷彿當年沒有被一箭射中心臟,也沒落下如今的病來。”

    他說著,從還沒繫牢的衣襟看著自己的胸口,那裏一處拳頭大的傷口有些觸目驚心。

    “當年那一箭?”初永望思索片刻,道,“想起來了,當年你在湖上中了這麼一箭。至今不知道是什麼人乾的,還牽連到裕寧差點害她給你送死。”

    他最後那句話咬著字,雲錦書迅速繫緊腰帶,轉身屈膝:“那件事,皇上若想怪罪,臣定不為自己開脫。”

    “現在沒空追究那麼久遠的事。”初永望起身,招手叫他起來,“你從今往後別再糾纏裕寧便足夠了,可朕看你不怎麼長記性。”

    雲錦書不解:“臣定不會糾纏公主,皇上這話如何說來?”

    初永望薄怒:“朕問你,那半塊長命鎖,是不是你給裕寧拿去的。”

    雲錦書愣住。

    “是不是?”初永望厲聲問。

    “是。”雲錦書答道,“臣只是……可臣那日去摩天塔,公主殿下並未醒來,臣也沒有跟她說過任何話。”

    “你為何要拿那個東西去找她?”初永望走到他面前,“你可知裕寧因為查這個東西,又一次發病不醒?”

    雲錦書不知如何對答。

    “晚晚……又昏迷過去了?”他問。

    初永望不想再說。

    “臣……”

    “不必再說了。”

    雲錦書聽令,垂首不語。

    初永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成個家,讓裕寧死心吧。”

    “臣冒昧,皇上為何不成個家?”雲錦書問。

    初永望瞥他一眼,扭過頭去:“朕不想身邊的女人和孩子,都盼著朕死。”

    雲錦書沒作聲。

    “有事找你,但現在也不急了。你把御史臺的東西收拾明白,回頭到議政殿來見朕吧。”初永望說完,拂袖離開。

    雲錦書一路恭送他離開府門,大太監賈晶晶跟在初永望後面,初永望的馬車走了,他還沒上車,雲錦書叫住:“賈公公,借一步說話。”

    賈晶晶明知他有什麼話,眯眯著笑眼走來。

    “公主現在究竟怎麼樣?”雲錦書問。

    “公主殿下現在在椒房殿內由人看護,沒有什麼大礙。”

    “她怎會忽然病了的?”

    賈晶晶面露幾分為難,道:“這……雲大人應是心知肚明。”

    雲錦書微微嘆氣。

    “我不知也不明白。”他強硬道,“請賈公公給個準話,究竟是不是那日見了血腥後的驚悸,我纔不要聽旁人說什麼靈魂出竅、中邪之類的鬼話。”

    賈晶晶扶著他的胳膊拍拍,道:“雲大人,這是相思病啊。”

    雲錦書聽完眉頭緊鎖。

    “晚晚怎麼會看上我?”他覺得不可思議,“若為我這種人……值得?”

    “這老奴哪兒知道去。”賈晶晶苦笑,“可您要是並不厭惡公主殿下,又為何這些年無動於衷?”

    雲錦書搖頭,按住胸口。

    “我是個廢人。”他說。

    辭別賈晶晶,雲錦書回到府裡後花園,在廊柱旁邊站了一會兒,看著院子裡面竹子形影婆娑。

    他忽然感到喉中一陣血腥,俯身“譁”地吐出一口血。

    潔淨的石磚上驟然被染紅,其中還夾雜著許多濃黑的血塊。

    胸中痛得想要炸裂一般,他扶著廊柱許久沒有直起身來。

    當年這一箭,射中了長命鎖,他的性命算是保下了,可金鎖在箭的力量下被頂進了肺腑,造成巨大的創傷。從此他留下了這間歇發作的毛病,若不用內力抵著,隨時都可能嘔血。

    後來離京參軍,偶爾吐吐血,對打仗沒什麼影響。

    他那時想的,是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縱然是雲家唯一的血脈,雲老國公卻從未他的選擇。

    “我們雲家世代公卿,都是文人,還沒有過一人為國戰死。”父親曾在他出徵前如是說,“若今後出了一個,也是榮耀。”

    可雲錦書沒想到,自己活著回來了。

    這毛病卻還沒得治。

    痛是已經不怎麼痛,但常年如此損傷氣血,不知還能活多久。

    所以,才連做夢都想把這病去了吧。

    他這夢消失得極快,此時更是能忘的都忘乾淨,印象裡只剩下隱約一個碎了的玉鎖。

    之前晚晚來城中找鎖匠,原來是在查那塊長命鎖的事情?

    那為何又去買了處宅子?

    雲錦書想不通,他挺起身,繞過那灘血坐在旁邊。

    竹影后隱約顯露出一個曼妙的身姿,悄然無聲地出現在他視線中。

    “是裕寧公主買下了肅親王府的主宅。”雲錦書對那人說,“你往後不要再去了。”

    “那是我家,我憑什麼不能去。”對方冷冷應道。

    雲錦書:“那你現在還能去,她在昏迷中,應是沒空處理宅子。”

    對方閃身要走。

    “初素菁。”雲錦書叫道,對方聞聲站住,“別忘了我留你是做什麼的。”

    話音落下,那人影如煙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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