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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冠禮上熱得迷糊

    冠禮照常在宗廟舉行。

    明晃晃的皇太子冠擺在大殿正前,一切陳設都妥當安置。大國師嶽清歡一行早早便來到,在場中焚香設陣。

    禮官在門樓前擊鼓,文武官員入場,分別站立在兩側。

    老皇帝身著華重禮袍,威嚴而至。奏樂聲響徹全場,恭送他入座。

    嶽清歡立於席間,正面太子冠,背對皇帝。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道場中央的一處,那陣圖裏站著一隻小小的“白鳳”,陽光穿過高聳的林木灑在薄薄羽衣之上,閃著細細的光點。

    鼓點一定,那“白鳳”昂首而起,廣袖翻飛。鼓聲每一震一止,她都變幻身姿,步步生蓮,在陣圖上游走。最終長袖一掃,翩然坐地,緩緩地將高昂的下巴收回來,高冠下的那張小桃子似的臉,正面對著前方的皇帝和嶽清歡。

    伴隨雅樂聲聲,她神色儀態靜如止水,左右官員皇族都肅然起敬。

    嶽清歡雙臂驟然大開,掃向身側,朗聲宣道:“皇太子冠,命卿等行禮。”

    左右群臣俯首叩拜。

    雲錦書也身著銀白禮服,和父親輔國公雲勤一併位列其中,聽到宣制之後,隨群臣向着金冠和皇帝屈膝。

    初月晚身為巫祝無需行禮,只靜靜地凝視著那頂金冠。

    這頂冠是從裏到外的純金打造,上面還嵌有完整的一塊玉雕板、飾有紅瑪瑙和幾串珍珠。重量怕是足夠壓得人脖子疼。她的高冠也是這般沉重,平日裏都是頂著裝滿水的銀壺修習,深知一會兒太子哥哥頂上它會有多難受。

    一頂金冠,代表了不知多少寓意,上面的每一個花紋都有講究。而且根據太子的生辰八字,命理測算,這金冠的尺寸、分量,也都是仔仔細細定製的。經由大國師開光祝福,才能稱之為“皇太子冠”。

    獨一無二,才配得上東宮的主人,未來的國君。

    不過,這冠也就像裕寧的禮冠,不是天天戴的。以後只有遇到重大場合纔會重新拿出來,熬過今日這幾個時辰,就好了。

    初月晚擔心著太子哥哥的脖子,而此時前面的禮節都已經到位,由專人引導皇太子入席。奏樂聲再次高亢起來,內侍和東宮的隨從伴著初永望從旁側出現,直走到金冠前。

    初永望身著素衣,頭頂只挽著一個乾淨的髮髻,清秀的面龐上神色平靜而莊嚴。

    他遵循禮制,接受那些繁複的加冠步驟。進入設定好的帷帳中,一層層一套套更換禮服。所佩戴的又不止那一頂金冠,他先換了一身玄色衣袍出來,隨奏樂接手禮器,唸誦賦文,聲音鏗鏘有力。

    老皇帝欣然看著他。

    初月晚只短暫地看到一眼初永望的面容,看不出他的狀態如何。從昨夜街上分開之後,還沒有再次見過,好在現在看起來一切平常。

    雲錦書從站起來便一直用目光在人群中尋找初永年,很快就注意到了。然而初永年似乎對冠禮並不十分感興趣,一直半闔著眼睛只看腳下,一副要睡著的樣子。

    隨著時辰的變化,日頭高舉,夏日的炎熱開始讓人有點眼暈。

    初月晚眨眨眼睛,她這身衣袍依然很厚重複雜,熱起來後,就有些不舒服了。好在頭上的高冠擋住了一些日光,陰影落在臉上,沒有被直直地烤著。

    可是,還是有點暈乎乎。

    千萬不要出問題啊,這是太子哥哥重要的時刻,必須圓滿完成!

    她這樣坐著倒不太累,不到最後宣佈賀詞的時候也不用站起來,場上大部分的人已經忽略了她,專注於前方太子的冠禮過程。

    好熱……

    周圍的人也有些難以扛住這大太陽,穿得多又不能脫,不能扇風,還不能走,雖然周圍有林木環繞,樹蔭可以遮蔽一些,但悶還是要悶一身汗出來。一些常年征戰容易發汗的武官臉上已經有點繃不住了。

    “父親。”雲錦書看到身邊的雲勤臉色不好,似乎有些吃不消。

    “沒事,最多兩個時辰。”雲勤表示自己能扛得住。

    雲錦書往他身邊靠了靠,雲勤會意,稍微歪過來倚着兒子的肩膀,節省力氣。

    “晚晚穿那麼多,她那裏又沒樹蔭,不知怎麼樣。”雲錦書心中憂慮,望向道場中的小人兒。

    初月晚的位置離他有點遠,從這裏只看得到背影,這樣看倒坐得端端正正,一動不動。

    “快點結束吧。”雲錦書想道。

    ……

    睜開眼睛,初月晚還在頭暈。

    “我是睡著了?還是熱暈了?”她揉揉腦袋想爬起來,身邊忽然有雙手扶住了她的後背。

    初月晚一驚,急忙抬頭看過去。

    對面的初永望面色沉沉,冷聲道:“醒了?”

    “太……”初月晚看到他的衣著,忽然反應過來,改口道,“皇兄。”

    是的,又雙叒叕回來了。

    面前的太子哥哥已經晉升爲皇帝,絕對不能再像叫師父那樣叫錯。

    看來真的是當場熱暈過去了!

    怎麼辦怎麼辦?要是這次毀掉了太子哥哥的冠禮……裕寧要責備自己一輩子啊!

    “皇兄,你還記得自己的冠禮是什麼樣子的嗎?”初月晚拉住他的袖子問道。

    裕寧闖大禍了!

    可還是知道一下原本應該是什麼樣兒啊!

    而立之年的初永望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問這個做什麼?”

    “嗯這啊是……因為裕寧夢到了皇兄的冠禮。”初月晚半天才捋順口條。

    說謊不如說實話啊。

    “朕的冠禮沒什麼意思。”初永望倒也不抗拒給她解答,“禮制流程罷了,裕寧若是感興趣,可以去禮部查一查記錄,事無鉅細,都寫在上面。”

    初月晚本想聽他親口說的,略有些失落,還是點點頭接受了。

    “皇兄。”初月晚道,“我這次又睡了多久?”

    “你睡了七日,大國師方纔告知朕你醒過來了,朕就來看看。”初永望看她確實已經恢復神智,便放下心,“既然沒事了,就早日回宮中吧,母后很擔心你。”

    “知道了。”初月晚答道,“謝謝皇兄。”

    初永望不知如何回答,皺了皺眉,準備離開。

    忽然他看到初月晚懷中滑出一條細細的鏈子,似乎掛著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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