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美食匯如數家珍
初月晚幾口吃掉點心,那些困惑的事情便暫時丟擲腦後了。吃飽喝足好好的忙完一天的功課,又到了晚膳的時候。
雖然小公主這些日已經習慣跟著大國師吃齋飯,可因她累瘦了些,弄得宮裏宮外好多人心疼,紛紛往摩天塔送吃的。鬆苓每天簡直收禮收到煩得慌,這不,晚膳又是排著隊來了一群送東西的下人,看到鬆苓臉色不太好,放下食盒以後還很懂事地往她手裏塞兩塊銀錠子。
鬆苓:“……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是誰聽啊。
送走最後一波來送飯的客人,用膳的廳堂裡已經擺了一大片,弄的比國宴還豐盛。
“大國師,這……”鬆苓把那收來的一兜打點費給嶽清歡過目。
“收著吧,按名目記在摩天塔善款的賬上。”嶽清歡正忙著沏茶,“就當做功德了。”
“是。”鬆苓說著,低頭瞄了一眼在那含筷子的初月晚。
初月晚也瞧見了她,笑起來:“鬆苓,你也來坐下嚐嚐~”
鬆苓婉言謝絕:“公主殿下請與大國師用膳,在下還有事務處理,失陪。”
初月晚疑惑地看著她離開。
“師父吃。”初月晚又盛情邀請嶽清歡。
“為師不喜葷腥,公主殿下自己享用便可。”嶽清歡說著喝起了茶。
初月晚覺得,師父真是餐風飲露的真仙人啊。
真的從未見過他吃素齋之外的任何食物,別說葷腥了,油大一點的都不會沾口,喝就喝煮沸的雪水或清茶,實在是初月晚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看著滿盤子的大魚大肉,初月晚感覺做個俗人真幸福。
她馬上珍惜作為“俗人”的好處,大快朵頤起來。
“無怪乎公主殿下留戀塵世,這世間牽繫之人,著實多。”嶽清歡看著她吃,莫名感到心情愉快。
初月晚嚼嚼嚥下,道:“師父要飛昇,可還有留戀的世人麼?”
嶽清歡默默想了一會兒。
“有啊。”他說道。
“那樣師父就不會太快飛走了。”初月晚也高興。
嶽清歡笑而不語。
“每日來送餐的人不少,品類也眾多。”他看著那些色香味俱佳的食物,不免有些好奇,“公主殿下可知道都是誰送來的?”
“知道呀。”初月晚如數家珍,“這糖醋口的是京兆尹千金莊姑娘送來的,這糯米入口即化又用荷葉包著的是御史大人家的嬌嬌姐做的,蜜汁肘子和皮凍是祿親王府上的,看樣子認不出是什麼材料、吃起來怪怪又好吃的準是二皇兄府上送來的。鮮花做的小點心樣子還好可愛的是安淑妃娘娘宮裏的,那清淡些的藥膳是太后差人送的,聞起來鮮香看起來就是下飯硬菜的肯定是御膳房送的,那就是太子哥哥和父皇母后……”
“雲府可送了些什麼?”嶽清歡看她指了這一圈,也沒聽到關鍵。
初月晚遲了一下,看著他認真說:“外公外婆和小舅舅都沒有送過吃的。”
“哦?”嶽清歡詫異,“他們應該是懂公主殿下的,為何卻不送公主殿下的最愛?”
“裕寧也不知道。”初月晚搖搖頭。
不過,裕寧的最愛並不是吃的。
嶽清歡本來以為她會為此遺憾,然而看著看著,那小公主竟然自己偷摸笑起來了。
永遠不知道她小腦袋瓜裡都在想什麼。
“齋飯喜歡吃麼?”嶽清歡沒來由地醋意。
“喜歡。”初月晚掰手指道,“清水煮白菜,鮮筍炒豆芽,菠菜豆腐湯……”
嶽清歡這下心理平衡了。
“不要吃得太撐了,適可而止。”他勸道,“吃剩的,可以留著漚肥。”
初月晚揉揉肚子,衝他點點頭。
……
這夜在摩天塔留宿,晚上嶽清歡沒有到她的房間來,只有鬆苓和幾名女禮官在屋內幫她鋪床焚香。
鬆苓給她解開發辮,一頭濃密的青絲垂散下來。
“鬆苓。”初月晚看著鏡子裡的她說,“這幾日,小舅舅都沒有來過是麼?”
“是,未曾見過雲小公爺。”鬆苓答道。
初月晚沒有再問。
“公主殿下,為何執著於雲小公爺?”鬆苓對那個人簡直煩得徹底,可時間久了,也很想知道其中到底有什麼隱情,為何大國師始終不與之明面對抗。
雲錦書上次警告後到現在也過去些時日了,大國師要求每天都來彙報雲小公爺的安危,好像真把那當成一回事似的。
那個人死了不才最好麼?
鬆苓想著,忽然瞄見鏡中,初月晚紫葡萄似的雙眼竟然在盯著自己。
這眼神並不像出自個孩子,卻像含著冷冰冰的霜凍,一隻漫無目的的遊魂。
她嚇了一跳,忙道:“公主殿下。”
初月晚看著鏡子實則在走神,聽她一叫馬上回過神來:“鬆苓什麼事?”
鬆苓鬆了口氣,道:“沒什麼,公主殿下方纔想什麼呢?”
“我在……”初月晚疑惑,“發呆?”
鬆苓不敢問了,埋頭幫她理好衣服頭髮,請她上.床休息。
“剛剛鬆苓問我為何執著於小舅舅。”初月晚鑽進被窩後,忽然想起她的問題來了,“你有沒有聽過《牡丹亭》?”
“沒有。”鬆苓實話實說。
“哦……”初月晚遺憾,“有機會,可以去聽一聽呢。”
“那是什麼?舞曲?”鬆苓問。
“是戲。”初月晚說,“講了一對人鬼的愛情故事。”
鬆苓本倚著床頭聽她說,可是她說了以後鬆苓卻不感興趣,熟悉之後說話也少忌諱,便直接答道:“在下並不喜歡愛情故事。”
初月晚聽罷微笑:“鬆苓和裕寧很不像。”
“這不是自然的麼,在下何能與公主殿下相提並論?”鬆苓不解這有什麼可高興的。
“人和人的喜好不一樣,就很有趣。”初月晚道。
鬆苓覺得她的話有些何不食肉糜的優越,很是不開心了。
“公主殿下從小養尊處優,自然是可以欣賞那些情情愛愛無關緊要的戲。”鬆苓略帶酸意道,“可在下是孤兒,從記事便在大國師身邊供奉應天大帝,每日忙於祭禮事宜,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去聽去看。而且那種東西,比起關乎大皋興亡之事而言,根本就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