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素菁想了想，道：“那我也要一個。”

    初月晚“噗”地笑了：“行，這裏有保功業的，有保家庭的，有保健康的，還有保財路的，還有驅邪避煞的，你自己挑。”

    “有沒有保夫妻和睦的？還有保新婚的？”阿嬈湊過來。

    “啊不要再提了！”初素菁捂住臉。

    “有保佑孩子平安的！”初月晚馬上說，“阿嬈也拿一個吧！”

    “對對對，你也需要。”初素菁立即反客為主，拉住阿嬈，“你再拿個保夫妻和睦的，再給你家王爺拿個保功業的，還有你自己，你拿個保身體健康的。”

    阿嬈被她打敗了，急忙住嘴。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開始向晚，初月晚的行頭也終於全部裝飾妥當。

    嬌豔紅妝，鳳冠霞帔。紅唇一點，更襯得膚白勝雪。高高的雲髻上朱釵鈿翠，金玉流蘇隨著步履一前一後地輕擺，鈴鈴悅耳。

    熟悉的人們圍在她的周圍驚歎，鄧氏，初素菁，阿嬈，初淺夕，安太嬪，以及領著一群小禮官來奏樂的芰荷，人人神色不一，眉目間卻都是相似的喜悅。初月晚被她們看得不好意思，直把臉往扇子底下躲。

    應順從門外來傳話，一下子看呆了，愣著沒說出話。

    “你來幹什麼來了？”芙蕖把他叫醒。

    應順差點把要說的事都忘了，想想終於想起來：“王爺迎親到了宮門外！請小殿下拜別太上皇和皇太后，移步上轎！”

    初月晚的心猛地一跳，愈發緊張起來。一眾親朋將她送到正殿，初永望和葳蕤都端坐在這裏望著她。

    “良辰吉日，朕要親手為裕寧送行了。”初永望說著起身走來，扶著她的小臂。

    初月晚把手搭著他，以扇掩面，款步慢慢地從房中出來。佑誠佑銘兄弟二人為她提著衣襬，一行人簇擁著初月晚行至坤慈宮。老皇帝已和雲太后相伴坐在這裏等她，初月晚欠身跪在他們，面前行謝恩大禮。

    行禮畢，初永望扶她起身，初月晚眼眶微紅，眸中點點閃光。

    雲太后也喜極而泣：“晚晚夙願已成，本宮實在欣慰……”

    “反正這麼近，常來常往，朕又有什麼可難受。”老皇帝裝作一副瀟灑的口吻，“都不許哭了，大喜之日哭什麼？都高高興興的，拿些喜糖去吃！”

    初月晚破涕為笑：“父皇倒是撒一些來。”

    老皇帝捋須微笑，叫劉存茂端來盤子，抓了一把喜糖灑在她手裏意思意思。初月晚握住他蒼老的手，不知所言。

    “去吧，去吧。”老皇帝看著她，“朕永遠會好好看著你們的。”

    “父皇母后，晚晚走了。”初月晚臨行之際，含淚再拜。

    她仍由初永望挽著出來，八抬的大轎金頂雕龍，四面垂珠，極盡了氣派華貴。上轎之前，她轉身將老皇帝賜予的一把喜糖撒向自己身後隨行的人群，大家欣喜地伸出手來接糖。

    初永望親手為她在鳳冠上蓋下硃紅的羅帕，初月晚抬眼看著他，弄得初永望怪緊張的，一面理著帕子的邊緣，一面對她說：“要把帕子蒙下來了，你別看朕，等著一會兒去看雲錦書吧。”

    “我要看，皇兄這副表情可不容易看見呢。”初月晚堅持。

    初永望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神色像打翻了酒壺，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對於初月晚出嫁這一天他早有準備，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卻又有些無所適從。

    “要是他不順你的心意了，就回來和朕告狀。”初永望憋了許久只說出這些話，“只要朕還在，這皇宮裏，你永遠都是主人。”

    “嗯。”初月晚輕輕應聲，頷首垂下眼簾。

    初永望帶著笑意，慢慢將羅帕完全放了下來，攙扶著她的手臂，送她坐進轎廂。

    ……

    送親的儀仗向着宮門而來，雲錦書身著玄色禮袍，身騎黑馬，立在迎親隊伍的正前。他早已望眼欲穿，待到大轎抬到眼前，心裏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眼中浮起淡淡的喜色來。

    初月晚坐在轎廂裡，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是聽見，那鑼鼓嗩吶的吹打聲歡天喜地，而她自己則忐忑得幾乎無法呼吸。

    相隔轎門，卻似天涯海角，令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衝出來，彌補與對方之間的距離。

    轎子稍停，又繼續慢慢地動起來，初月晚顫抖的手握在胸前，攥緊著葳蕤送給自己的繡花絲帕。

    終於，終於……

    迎親的長隊如同一條赤色的河，在夕陽的映照下離開皇宮，浩浩蕩蕩地向着逍遙王府而去。

    京城的百姓夾道相迎，前來王府賀喜的賓客也彙集而來。

    雲錦書打馬在前，卻不想離轎子太遠，始終走得慢一些，幾步一回頭地看著身後跟隨的隊伍。

    同他前來迎親也是高朋雲集，雲家沒有其他的男子，此事雲錦書本不想過於拘禮，而云勤卻動用他數十年的口才，將南宮繆和回輪東都給請到了，另有剛剛抵京不久的關憲，聽說老國公需要給公主迎親，也二話不說答應下來。初永奕則是作為公主那邊的送親人，隨著轎子一起出宮，一團人起先聚在雲府，雲錦書幾乎以為他們是要合夥來把自己打一頓的。

    人人都知道公主好熱鬧，到了逍遙王府的大門外，賓客熟人不進去，就在外面等著。

    雲錦書迫不及待下馬轉身，將轎門推開，初月晚一路也沒好好喘氣，突然開了轎門，更是僵硬得起都起不來了。

    “晚晚。”雲錦書伸手摟住她，“我們到家了。”

    “我……我動不了……”初月晚握緊他的手臂。

    雲錦書輕笑：“晚晚把手搭在我肩上。”

    初月晚聽話地順著胳膊往上摸了摸，搭在了他的肩頭。雲錦書兩手一託，將她滿滿地攬進懷裏，從轎廂中抱了出來，眾賓客歡呼雀躍。

    初月晚伏在他的肩頭，一動也不敢動，被他徑直抱進府中。身邊的人紛紛說著賀喜的話，那些她熟悉的聲音此起彼伏。

    她漸漸的安下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