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不去提親的隱情
雲錦書輕笑,和他再敬一杯酒:“說起來,現在便有你為公主殿下效力的機會。”
江濤眼中精光一閃:“敢問……”
他見雲錦書不主動說,便拿起酒壺來為雲錦書斟上一杯。
“此事公主殿下希望以江大人的自願為前提。”雲錦書道。
這話只要說出來,就不存在什麼自願了。
江濤心知肚明,初月晚不好意思說,那便是初月晚真的介意他本人的意願。而云錦書一旦說,那麼就是雲錦書介意公主殿下的意願。至於自己這等人願不願意,是斷然不會被雲錦書放在眼裏的。
江濤眼中流過一絲遲疑,然而他還是恭恭敬敬道:“請馳俊侯但說無妨。”
雲錦書也不再拖拉,說道:“江大人已經照顧顧御史家的小姐有些日子了吧?”
江濤頓時明白了。
公主是希望自己向顧家提親。
雲錦書默默地看著他的反應。
顧嬌娘是初月晚的朋友,初月晚自然希望她過得好一些。而江濤不論是不是真心娶,只要他娶了,就不敢對顧嬌娘不好。
問題僅僅是,裝出來的好,可能在性子敏感的顧嬌娘那裏是瞞不住的。
若是她因情生怨,折損壽命,初月晚的心思便也是白花了。
雲錦書一來不希望顧御史繼續向自己提那無禮的要求,而來也不希望初月晚的好意換來不好的結果。
所以他破天荒的決定,若是看著江濤不樂意,這件事也就作罷了。
然而江濤現在的神色,看著卻不是不樂意。
倒像是,有些難過。
“下官已經領會馳俊侯的意思,馳俊侯希望聽實話麼?”江濤放下酒杯。
雲錦書示意他可以如實說來。
“感謝公主殿下的體恤,下官這點心思,自是瞞不過公主殿下的。”江濤道,“下官一心想娶顧小姐為妻,也是事實。”
“那麼江大人的顧慮又是什麼呢?”雲錦書好奇。
雲錦書識人千麵,早已經看出來他沒有說謊。
既然是真的喜歡顧小姐,那麼為什麼這麼久了沒有提親。
背後的原因能讓他在有公主作為靠山的情況下依然望而卻步,看來不是小事。
江濤微微嘆氣,苦笑道:“是因為,馳俊侯你。”
雲錦書默然。
“顧小姐心裏的人不是我,我自然不能娶她。”江濤道。
“江大人……”雲錦書想解釋一下。
“這段時間,顧小姐總是有意無意地提及馳俊侯。”江濤情緒有些波動,等不及聽他的解釋,“只怕我娶到了她,也不過是娶了一個空傷心的殼子。”
雲錦書搖頭:“江大人想多了。”
江濤蹙眉:“下官看得出馳俊侯識人的本領,自然也知道馳俊侯不會看不出顧小姐的心意,而且你們那麼多年相識,想必是我所不能比得過的。”
雲錦書趕忙敬酒,請他把嘴堵上。
“我知道。”雲錦書趁他借酒澆愁的時候,搶過話來說,“不過顧小姐喜歡我已經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後來江大人也知道,我一直在外,除了提公主幫襯以外也不去那邊,顧小姐一定早早就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縱然如此卻不能忘懷,更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了。”江濤愁容難掩。
“顧小姐並不是一個認死理的人。”雲錦書道,“當年她知曉了公主殿下與我的事,依舊對公主殿下一片姐妹情深。想來她在意的,從來不是什麼月光,而是身下的影子。”
江濤聽罷目光閃動。
“一個常臥病榻的人,對於她身邊那個形影不離的守護之人,如何會沒有感情?”雲錦書問,“何況,如今我來向江大人提起此事,江大人必定知道我是爲了公主殿下,那麼公主殿下急於此事,總不可能是因為江大人吧。”
江濤愣了一下:“那麼是……是顧御史求公主殿下的麼?”
雲錦書搖頭:“是顧小姐,向公主殿下表明瞭心意。”
江濤簡直不敢相信,握著酒杯的手在微微地發抖:“怎麼會呢?前日我去的時候,顧小姐還在問起馳俊侯是否會再次出關,是否要在京城為官……”
“那是因為她關心公主殿下。”雲錦書道,“公主殿下的事問你,你也不能多言,倒是問我這樣朝堂上的人,你還能打聽到不少。何況我與公主殿下婚期將至,不問我的近況又要問誰?”
江濤露出了慚愧的表情:“可我……我還是不敢……”
“顧小姐也不敢。”雲錦書道,“公主殿下曾向顧小姐提起她的心思,想為你們牽上這一根紅線,可是奈何顧小姐以自己病弱,擔心拖累你,故此不敢提起分毫,只想將此事埋在心裏。若是你主動一些,她何須受這相思之苦?”
江濤苦笑。
雲錦書給他倒酒,二人繼續推杯換盞。
江濤倒是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了,也坦然地對著雲錦書借酒澆愁。只是,雲錦書這樣說,他也只是信了一半。
“我並非沒有提過,只是顧小姐沒有答應啊。”江濤喝多了話也多起來,“我告訴她我不會在意她的病症,何況我是一個太醫,若是連自己心愛之人都不能醫治陪伴在側,那麼我治好了再多人,也依舊對不起我自己的內心。可顧小姐非但不答應,還有說些讓我與其他女子多多相處的話,怎能不令人傷心?”
“有時候雙方都有顧慮,就需要有一方更勇敢一些。”雲錦書感慨。
“馳俊侯這話倒像是說的自己的心聲?”
雲錦書捏著杯子苦笑。
自己可不是那個勇敢的人,前生今世,都是晚晚在向着自己衝鋒陷陣。
自己何德何能呢?
到了如今,必須自己勇敢起來,為她一往無前了。
縱然有許多的顧慮和擔憂,總還要試著去爭取的。
“江大人覺得,顧小姐的病究竟如何?”雲錦書問起更關心的事。
“顧小姐的病是孃胎裡落下的,以目前我的醫術,仍舊無法根治。”江濤無可奈何,“不過,經過調理,也還穩定。我不在乎能這樣多久,我只希望盡己所能,找不到根治的法子,也要讓她和尋常人一樣安享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