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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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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章 燒營地殺人滅口

    押送犯人的行伍路過村鎮,準備歇下。

    如今天氣已經冷了,晚上近乎與天寒地凍的時節沒什麼兩樣,眼看著再往西北去,就要到了下雪的時候。

    這些犯人自然是得不到什麼像樣的照看的,在這路上病了的死了的也不過是文書上的寥寥幾筆,沒有人會在意。

    但是這一批押送的人有所不同,由於裡面多了一個初佑康,負責押運的官兵都十分注意照看。先前雲錦書也特地給了他們不少辛苦費,讓他們將初永年這些年紀大一些的孩子安安穩穩送到邊鎮,為防止他們顧頭不顧尾,所以承諾抵達之後另有賞賜。

    對此,官兵們也有自己的一貫做法。

    這樣的時候,反而是不可以對這些人特殊照顧的,他們的“注意”,僅僅在於更為緊要的性命一條。只要沒有缺胳膊少腿,沒得上什麼很快死掉的病,就是十分的看顧了。

    若是照看他們比其他的犯人明顯更好的話,其他的犯人很可能反過來引發仇恨,暗中將他們弄死弄殘。更有甚者揭竿而起,連官兵都殺了逃離出去,成為流寇。

    這一批犯人上百個,也不可能會有多餘出來的物資讓他們消耗,於是在簡單地收拾行裝之後,差不多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他們就地安營,在帳篷前立起篝火。

    所有的犯人都將手腳捆好了,拴在大帳裡的杆子上。留下幾個官兵把守之後,其他的人就都進帳休息,每隔一個時辰出來換班。

    初永年的孩子長得和別人不大一樣,出來的時候,負責的都尉給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抹了炭和泥,換上破爛衣服,爲了讓他們看起來和其他的囚犯別無兩樣。現在風塵僕僕走了一路,已經完全分辨不出來了。

    初永年的孩子攏共二十幾個,大半是姑娘,都被初月晚安頓起來,剩下沒有能夠成為初永望備選的男孩子,年紀不到十五歲的都送去了氣候適宜的地方。

    剩下的初佑康兄弟五個,最大的一個是初佑康,最小的一個剛剛年滿十五,為防止他們在別人那裏出事,於是讓他們對外互相不得相認,晚上都被分在一列,和三十個犯人集中綁在一間帳篷裡。

    夜裏冷氣入骨,所有人只吃了半碗粥,個個凍得瑟瑟發抖,全部擠在一起取暖。

    初佑康抬起頭來,藉着賬外微弱的火光,數了一遍人數,並確認弟弟們都在。

    現在他每過半個時辰都要盡力確認一次。

    身為那個人的孩子,他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等著讓自己死。

    甚至連身邊押送的官兵都可能被朝廷的人買通,或是得到皇上和太子的暗示,將他們除掉。

    有著這樣的憂慮,他無法入眠。

    外面的風聲烈烈,聽得人脊背上起了一層冰刺。

    和前一夜該是一樣的,駐守計程車兵不會說話,他們只有換班的時候會發出響動,有人會去吃一口乾糧,領頭的有一個酒壺,會在即將日出的時候走出來喝一口小酒。

    初佑康在路上不需要步行,他們屬於坐囚車的那一種,他得以在囚車上睡了一覺,現在精神百倍。這樣的“優待”實則可以被人接受,因為這樣的不是病了就是比較危險的人,爲了防止逃跑,會選擇囚車。

    他盯著帳篷上火苗的影子,不知為何昏昏欲睡。

    明明今日睡過了的。

    為什麼還是困?

    難道說還是顛簸到了身體的極限,已經無法憑藉意志支撐下去了嗎?

    初佑康的頭變得十分沉重,他覺得情況不大對,但是上下眼皮不停打架。模模糊糊地他聽見外面變得嘈雜,那隔著帳篷跳躍的火苗也變得尤為熱烈。寒冷的冬夜變得溫暖起來,他卻聽不見身邊其他人的動靜。

    怎麼回事……

    初佑康極力抬頭張望,他看到火苗順著帳子往頭頂上爬,黑夜出現在視野的盡頭,外面的官兵高喊了一聲。

    “——走水了!!”

    ……

    都尉怒氣衝衝地走出營帳嚷道:“有人縱火!不許慌!警戒!”

    許多犯人的帳篷都收到了牽連,這一片荒野上的草木都燒了起來,順著夜裏的風迅速蔓延。有士兵急忙去大帳裡解開犯人的繩索,可是越心急越解不開,還有犯人嚇得尖叫不止,站起來又被繩子帶下去,亂嚷嚷的一團。

    初佑康醒了,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身體就像不屬於自己,他仰頭抵著柱子喘氣,卻被嗆得直咳嗽。

    這樣的感覺他以前也體會過,喝醉的時候,和被下了迷藥的時候。

    這個帳子裡的人也都沒動靜,難道是和自己一樣中了藥力?

    想也知道,一定是衝着燒死自己這些初永年的後代來的。

    什麼人如此忠心耿耿,要除掉太子身邊可能捲土重來的危機?

    初佑康不敢想。

    他的雙手都死死地困在杆子上,一動也動不得。

    也許這就是自己的終末了。

    到底自己救不了弟弟們,只能辜負父親母親的心願了嗎……

    朦朧中他看到一個人向自己走來,手裏提著一把長刀。

    初佑康以為是等不及火燒,特地來結果自己的。然而那高大的人影手起刀落,斬斷了他手上的繩索。

    訝異中眼前的人影晃了晃,初佑康驀地發現過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有一個矮小許多的身影裹著厚厚的頭巾,靠近了過來。

    “阿康!”初月晚拍拍他的臉,試圖把他打醒,“你醒醒!”

    初佑康氣息奄奄,頭腦卻清楚了:“……裕寧……?”

    雲錦書已經將其他犯人的繩索歸斂好,確認了其他幾個肅親王府的孩子都安然無恙,便都對初月晚說:“晚晚走吧,這裏會燒塌的。”

    “嗯!”初月晚立即將初佑康的一條手臂扛起來,架起他的身體走出大帳,雲錦書與幾個進來的軍官將人員全部轉移,剛一出來,那帳子就噼裡啪啦地塌成了一片碳堆。

    負責的都尉已經帶著一行先救出來的犯人和士兵一起挖掘放火的溝壑,將火勢抵擋在一定範圍之外。

    初月晚把初佑康挪到旁邊,怔怔地看了一眼那邊的大火。

    雲錦書拉住一個兵問:“你們一個帳裡面多少人?”

    那個兵立刻答道:“回大人!這個裡面是三十個!”

    “跑了一個。”雲錦書提醒,“火勢這麼大,夜裏他跑不遠,搜。”

    “是!”

    那個兵急忙帶著人去追,雲錦書看了一下剩下的人手,許多犯人昏迷著,倒是勉強夠看管住場面。

    他轉身望向初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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