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下到處是凡人的屍體，斷肢殘骸令人觸目心驚，散發出來的氣味更是讓人作嘔。

    唐關低聲道：“你們....把屋裏的小女孩怎麼樣了。”

    角落裏的黑影走了出來，那是靈智極低的妖獸，只對殺戮感興趣，它們頭角崢嶸雙目赤紅，圍著唐關，一對獠牙在月光下閃爍著攝人的光芒。

    唐關抬頭，盯著二樓的小窗戶，紅色的血緩緩從瓦片上流淌而下，滴在唐關伸出的掌心。

    他的背後，又有十幾名妖獸爬了出來，手無寸鐵的唐關讓它們垂涎不已，但接近唐關的時候它們遲疑了，唐關手無寸鐵，但是它們感受到了某種致命的危機。

    妖獸們圍繞著唐關遊動，一方面被新鮮的血肉誘惑，一方面又被無法言喻的恐懼壓迫。

    狂暴的神力激盪，如同漣漪一般擴散，被撞到的妖獸發出淒厲的慘叫，唐關步步向前，徒手抓起一隻妖獸的脖子，由於神力激盪而發紅的雙眸流淌著令人心悸的殺氣。

    血肉撕裂的聲音響起，那隻妖獸活生生被唐關扭斷了喉嚨，唐關踩著濃稠的鮮血向前，他舉起手，長劍破空而來。

    唐關提著劍，一劍又一劍地刺穿妖獸們的心臟，他心底的暴戾和狂怒像是要破體而出，唐楚嬈瘦削，傻愣愣的小臉歷歷在目。

    那個女孩那麼信任你，你還是讓她死了。

    唐關的呼吸漸漸粗重，揮劍的速度越來越快，妖獸們已經開始畏懼他，甚至開始逃竄，唐關沒有給它們一點機會，在它們轉身的瞬間便割斷了它們的喉嚨。

    血在街道上流淌成了一條小溪，沉悶許久的天空一聲炸雷，暴雨傾盆而下。

    妖獸被屠盡，唐關渾身浴血，站在客棧下，居然沒有勇氣走上二樓。

    “夫君！”唐關猛地抬頭，唐楚嬈噔噔蹬跑下來，站在他的面前，一雙大眼睛帶著些許驚喜地看著他。

    “我還以為夫君不要我了，醒得時候可害怕了，渾身又疼得不行，然後我聽到了有妖怪的吼叫，然後那個來送茶水的店小二就被殺了，然後我就躲到床底下去了，躲著躲著就睡著了.....”沒有理會唐楚嬈的喋喋不休，唐關跪在地上，將她摟進了懷裏。

    唐楚嬈眨眨眼，不說話。

    足足摟了半晌，唐關才推開唐楚嬈，將懷裏的丹藥掏出來，塞進唐楚嬈的嘴裏，“吃。”

    唐楚嬈順從地吞下丹藥，看到了唐關身後堆積如山的屍群，以及染血的衣袍。

    “轟隆！”又是一聲炸雷，唐關才發現，自己染血的臉龐和衣袍讓他如同厲鬼一般。

    唐楚嬈看著唐關，沒有說話。

    唐關的臉上恢復淡漠，他站起來退後一步，站在雨中，低聲道：“你看到了，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我會被貶下凡，也是因為好殺成性.....”

    “有時候我也會想，我這樣的神隕落後，會不會也要在地府受罰。”

    唐楚嬈所看到的自己，只是恰好收起兇性的自己，也許她一開始所依戀的，也是這樣的自己。

    “你救過我，我的承諾一樣生效，會給你大宅子和金銀珠寶，讓你餘生無憂。”

    雨水洗掉了唐關臉上的血跡，小小的手帶著溫暖觸到了唐關的手，並鑽到他的掌心，下一刻，那道小小的身影也跨出幾步，站到了雨裡，攔腰抱住了唐關。

    抱得很緊很緊。

    “我不是告訴過夫君嗎？我啊，生是夫君的人，死是夫君的鬼，上至碧落下至黃泉......”

    “奴家，生死追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