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年輕的時候，秦昊肯定要大鬧一場，然後再揪出主管領導啪啪一頓打臉。

    可是現在秦昊已經是活了七十多年的老傢伙了，他想得更多，也更深。

    把主管領導打一頓就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嗎？

    這種拍腦門式政策，是個例還是普遍顯現？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脫離實際的規章制度，是某一個人的問題，還是思想出了問題？

    這些纔是秦昊真正想知道的！

    面對聽命行事的警衛，秦昊沒有動手，而是主動退了幾步，表示自己並不想鬧事。

    警衛們也不想增加工作負擔，沒有追究。

    事情本來就這麼過去了，可沒想到那名負責稽覈的工作人員突然叫住了菜花，表情異常恭敬道：“您好，您可以透過！”

    菜花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秦昊，滿臉茫然。

    那名工作人員朝菜花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不用看他們，他們不行，但是您可以透過。VIP通道在那邊，需要我帶您過去嗎？”

    菜花連忙說道：“可是我的身份證也過期了啊！”

    “國際友人不需要身份證，只需要簡單登記一下就行！”

    “不是，我……”

    菜花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成了國際友人。

    秦昊算是看明白了，這不是赤*裸裸的雙標嗎！

    秦昊忍不住再次上前，質問稽覈的工作人員。

    “同樣都是身份證過期，為什麼她可以透過？就因為她有血魔族的血統，所以審查都不用了嗎，還走VIP通道，秦國納稅人的錢就是讓你們這麼用的？”

    這次工作人員連假笑都不願意裝了，直接回了一個是。

    秦昊是真被氣到了，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的提高了幾分。

    “這是秦國口岸嗎，這還是秦國的口岸嗎，為什麼要區別對待，為什麼，死了那麼多人，不就是爲了讓國人能和血魔平起平坐嗎，難道他們就白死了嗎？”

    面對秦昊的連聲質問，工作人員只覺得秦昊是無理取鬧的瘋子，再次喊來了警衛。

    看警衛們氣勢洶洶的樣子，顯然是不準備放過秦昊了。

    秦昊掃了警衛們一眼，那些警衛便墜入了幻境之中，開始對著空氣手舞足蹈。

    那名工作人員見此，還想按下警報按鈕，葵一個閃身上前，直接捏碎了對方的手指。

    那名工作人員疼得直冒冷汗，哀嚎不止。

    附近的旅客聽到聲音，紛紛看了過來，遠處的警衛也發現了異常，全都拿著武器朝這邊趕了過來。

    秦昊沉聲說道：“過個關就鬧出這麼多事情，我倒要看看現在的秦國是個什麼樣子！”

    秦昊說完便消失在了原地，季無月和菜花連忙跟上，葵朝趕來的警衛做了個鬼臉也追了上去。

    東部行省省會，泛海市中心。

    秦昊四人的身影無聲地出現在繁華的街道上，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四人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只覺得自己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土老帽，看什麼都覺得稀奇。

    市中心的大樓是一棟比一棟高；路上的跑車是一輛竟一輛的豪；街上美女的衣服是一個賽一個的少。

    看來人民的生活水平是真的提高了！

    可如果只是這些，秦昊四人還不至於這麼驚訝，真正讓秦昊他驚訝的是人們的妝容打扮。

    年輕男女們染著紅頭髮，裸露在外的面板也塗成了紅色，明明是人類，卻打扮成了血魔的樣子。

    還有極端的，不惜躺上手術檯，也要在自己額頭植入了一對犄角，在屁股後面接了尾巴，只是爲了更像血魔。

    秦昊看到這場面，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他很想衝上去問問這些年輕人，你認為的美，是真的美嗎，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審美？

    秦昊是真的想不明白，這纔過去了多少年，人們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秦昊放眼望去，就連廣告牌上面，都是血魔的身影。

    好像血魔族的臉纔是高階臉，用血魔當模特才能提升商品的檔次。

    看到這裏，秦昊表情已然陰沉到了極點。

    季無月知道秦昊心中的鬱悶，想找點事情讓秦昊高興一些，便輕聲說道：“葉子就在泛海市，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她？”

    “人家現在是大官，我一個連身份證都過期的黑戶去幹嗎？”秦昊的語氣很不好。

    季無月不解道：“你生氣歸生氣，幹嘛把氣引到葉子身上！”

    “美的標準都被別人控制了，那其他領域呢？他們這些掌權者，是不知道，還是視而不見，又或者是推波助瀾。在我搞清楚之前，不只是葉子，所有秦國高層，我一個都不見。”

    葉子問：“那我們接下來幹嘛？”

    秦昊沉吟片刻說道：“好好看看這個國家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秦昊說完，繼續向市中心走去，季無月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四人一邊走一邊看，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塊大螢幕跟前。

    大螢幕上正播放著今年的大熱綜藝《爸爸在這兒》。

    綜藝內容是明星父親帶自家孩子去各地鄉村體驗生活的影片記錄，內容新穎搞笑，吸引了許多行人駐足圍觀。

    圍觀的行人時不時就會被畫面中的內容逗笑，爆發出一陣陣歡快的笑聲。

    就在眾人笑的正開心的時候，一位滿身汙穢的拾荒老頭卻在人群中間哭了起來，而且越哭越大聲。

    圍觀的行人全都捂住鼻子罵了起來。

    “這老頭有病吧，在這哭他媽x呢！”

    “這人身上沾屎了吧，不行太臭了，趕緊躲遠點！”

    “今天真是晦氣，算了，回家去看，走了走了……”

    人群逐漸散開，老頭還在那哭，附近商場的保安似乎是聽煩了老頭的哭聲，拿著警棍過來驅趕老頭。

    老頭無奈只能離開，有趣的是，老頭離開的時候，嘴裏竟然唱起了歌。

    “鳳漂漂其高逝兮，固自引而遠去。襲九淵之神龍兮，深潛以自珍；偭蟂獺以隱處兮，夫豈從蝦與蛭蟥？所貴聖人之神德兮，遠濁世而自藏……”

    秦昊一聽，這不是賈誼的《吊屈原賦》嗎，這老頭是在用賈誼的賦隱喻自己啊！

    秦昊看老頭有意思的緊，快步追上老頭問道：“你自比賈誼想來有些才華，可是你能告訴我，你剛剛為什麼哭嗎？”

    老頭扭頭看了一眼秦昊隨意說道：“老頭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樂天知命，自在逍遙，你管我為什麼哭！”

    秦昊呵呵一笑：“我活了七十餘年，都不敢說自己樂天知命，看你樣子不過五十歲，真就活明白了？”

    聽到這話，老頭突然停下，仔細打量起了秦昊。

    秦昊巍然而立，即便退位多年，身上的氣質仍是超凡出塵。

    老頭瞳孔一震，原本眯起的雙眼猛然放大。

    “你，你，你是……”

    老頭激動得連話都說出來了，他那消瘦的身體也因為激動而顫抖不止。

    老頭退後一步，屈膝就要跪下，不想被秦昊一把拉住。

    再看老頭，已經淚流滿面，“您回來了，您終於回來了，嗚嗚嗚……”

    秦昊好言安慰了好一陣，才讓老頭止住哭聲。

    等老頭情緒穩定後，秦昊再次詢問起了剛剛的問題。

    “大家都是在看綜藝，為什麼別人都在笑，你卻在哭？”

    老頭痛心疾首道：“星二代當明星，官二代當官，富二代繼續做富豪，那農民的孩子怎麼辦，工人的孩子怎麼辦？想到這些，我就忍不住想哭！”

    秦昊對這個答案一點都不意外，或者說，這正是他想要的答案。

    秦昊語氣不善道：“你都能看明白，可是有些人就是假裝看不見，任由事態發展到了現在的地步。”

    老頭自然明白秦昊說的是哪些人，老頭拉著秦昊的手，不住的說道：“您回來就好了，您回來就好了！”

    隨後，秦昊又詢問起了老頭的姓名。

    原來老頭名叫杜思銘，東新郡人，大學畢業後就考了公，從政十年，也曾官居高位，可即便如此依舊無力改變局面，恰逢父母離世。

    連番打擊之下，杜思銘毅然辭官，過起了流浪拾荒的生活，這一過就是二十多年，直到現在。

    聽完杜思銘的講述，秦昊對其說道。

    “現在的秦國對我來說太陌生了，你可以做我的嚮導嗎？”

    杜思銘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幾人找了個酒店讓杜思銘梳洗了一番，又讓他換了一身新衣服。

    重新出現在幾人面前的杜思銘，雙目有神，舉止謙恭有禮，頗有儒雅之風，這與他流浪時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好在秦昊幾人都是見過了大風大浪的人，也不怎麼就驚訝。

    秦昊又叫了一大桌美食，眾人一邊吃一邊聊。

    這一聊，差點沒把秦昊聊出心髒病。

    秦昊那個氣啊，飯沒吃幾口，嘴全用來罵人了。

    杜思銘一邊說一邊吃，一桌子菜幾乎都進了他的肚子。

    不過他的吃的很文雅，不緊不慢的，讓人看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