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穆然，在看到穆然眼中的擔憂後，不懷好意的偏過頭，雙眼盯著程濁，扯著冷笑：“沒想到啊……”

    程濁眼皮微垂，並不看他。

    男勾著惡意的笑，手下故意用力了幾分。

    程濁睫毛輕顫著，眉毛有些痛苦的擰在了一起。

    穆然心一揪，連手裏端著的白粥都顧不上了。

    他一把用身體撞了男人一下，手中的餐盤晃動著。

    穆然橫在男人面前，臉色難看:“你是誰？你想要幹什麼？”

    男人意外的挑眉，斜著的唇嗔著諷刺。

    他伸出手指輕輕的彈了彈衣襟上被穆然撞擊的地方，笑著：“我是他的哥哥。”

    穆然一怔，隨後看男人的表情更加的厭惡。

    沒想到，程濁竟是有著這麼一個以欺負他為快樂的哥哥！

    怪不得……怪不得……

    穆然想著這兩天程濁那張蒼白的面色，和總是安慰自己般勾著的笑，心中疼的難以呼吸。

    程濁他究竟……經受了多少的痛苦？

    穆然惱怒憎惡的瞪著他，擋在程濁面前，看起了像極了程濁的保護傘。

    “嘖。”男人偏了偏頭，看他，“你知道，你背後的人是怎樣的嗎？”

    穆然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我什麼也不瞭解，也不知道，但我確實看到了——你這個自稱他哥哥的人，在欺負他。”

    男人眼眸微眯，眼中閃爍著危險，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

    穆然鉚足了勁要保護程濁的樣子，讓男人有些不爽。

    他輕聲低笑著:“我的好弟弟，沒想到啊……你的手段還是這麼的厲害。”

    穆然警惕的看他。

    一直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人，卻在這個時候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的長相很普通，但他卻是有一雙極為好看的眼睛：“夠了，我們走吧。”

    聽到他的聲音，穆然有些意外。

    男人的聲帶似是受了損傷，說話聲音粗啞不堪，帶著嘶啞，低低的。

    自稱程濁哥哥的人，卻因為他開口說的話，生氣了。

    他反手抓住男人的手腕，給他討回公道般，面目有些憎恨的瞪著穆然:“你知道他是誰嗎？”

    穆然被他過於放大的恨意，搞得有些怔愣。

    他抿抿唇，不說話。

    男人冷呵著:“他曾經是你身後保護著人的，最好的朋友！他是學唱歌的！可是他的聲音，卻被他給毀了！”

    穆然一瞬間僵在了原地，有些說不出話來。

    “別說了。”好看眼睛的男人，眉宇間凝著濃濃的悲傷情緒。

    他的聲音，近乎動物低聲嘶鳴般，乞求著男人:“我們走吧，好不好？”

    男人嘴唇顫抖著，終是不再說話，轉身帶著他走了。

    走到門口，男人腳步停了停，偏頭對穆然低聲說了句:“你最好早點離開他。”

    門被關上，似是也隔絕了門外的光光。

    太陽纔剛剛升起，房內被陽光充足的照射著，可穆然卻只感覺到無盡的寒涼。

    手中端著的粥，還在散發著熱氣。

    穆然將餐盤放在病床旁。

    一直沒有開口的程濁，輕聲的道:“雪兒，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程濁睫毛微微顫抖著，靜靜等著穆然的“不相信”。

    然而，穆然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卻是說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相信。”

    程濁手指微顫，刷的抬頭，有些驚愕。

    為什麼，會說相信？

    若是把我當成需要保護的弟弟，若是把我當成朋友，不是應該說……不相信嗎？

    不是應該沒有條件的選擇相信我嗎？

    程濁手指抽搐彎曲著，瞳仁震動搖晃著。

    穆然輕嘆一聲，坐了下來，低語著:“我相信他說的話。但我也相信你。”

    程濁心中不斷滋生，瘋狂冒出的黑暗一瞬間戛然而止。

    他眼中帶了些許迷茫的望著穆然:“為……為什麼？”

    穆然眼中帶著認真:“因為，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傷害一個人。你這麼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這句話，將程濁整個世界點亮了。

    一瞬間，一股甜滋滋的喜意將他整個人淹沒，心臟似是浸泡在了蜜罐裡面。

    他揚著開心的笑容，精緻的面龐上，勾著帶著幾分稚氣的笑。

    穆然看的心臟都軟了幾分。

    程濁帶著可憐巴巴的語氣，雙目閃爍著淚光，對穆然訴說著自己的委屈和傷心:“我不是故意傷害他的，是他先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聲音被毀掉的男子名叫李樂，他長相普通，卻因為眼睛和聲音的加成，讓他整個人變得魅力四射，完全不一樣了。

    他的家境並不富裕，但靠著自己卻是在學校裡混的如魚得水。

    他比程濁大了兩歲。

    他是大學的，在路邊看到了程濁。

    因為程濁驚天的容顏，他心動了，要將程濁給拐到手。

    他……並不是一個好人，甚至是一個把玩弄比他家裏有錢有勢和好看人當做自己的樂趣。

    因為這樣，能讓他感受到他比那些人高人一等。

    而程濁，卻是把這三樣都佔齊了。

    男人故意偶然的出現在程濁的跟前。

    他在程濁面前來回轉悠著，利用著自己對人際的熟絡，成功的和程濁成爲了朋友。

    可是，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究竟打著什麼注意。

    他趁著程濁睡覺的那天，想要對他下手，然而被程濁發現了。

    程濁驚慌之下，拿了水果刀刺中了他的脖子，好死不死的剛好就是他的聲帶。

    程濁一雙眼睛巴巴的望著穆然，道:“雪兒，我不懷的。我知道我毀了他的聲音，所以給了他一大筆錢。可是我沒想到，他……竟是和我的哥哥在一起了。”

    穆然想到那男人後來阻攔程濁哥哥的話語，心裏有些膈應。

    還真是心機男。

    若是真的不想要來找程濁，那何必要來到醫院？

    這不明擺着爲了在程濁哥哥面前裝可憐嗎？還甚至挑撥他和程濁二人間的兄弟情誼。

    “雪兒，你會不會……討厭我？”程濁因為眼中的淚水，閃爍著點點亮光。

    穆然搖頭，聲音堅定:“不會，我永遠不會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