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異夢上
張乙清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燈光昏暗的屋子裏,屋子裏麵格外的寧靜,就連燈花爆裂的聲音,也好像被一種不知名的東西給吞噬了一樣,而窗外一片漆黑,同樣也格外的寂靜,連一絲絲的風聲都不曾有。
他有心想要出去看看,可是,還沒有等他鼓起勇氣的時候,便因突然傳來的一股心悸之感打了退堂鼓,那種感覺來的很突然卻真實的很,就像是隻要自己走出這個房間,就會被一直守候在外面的東西一口吞掉一樣。
他從未身處過這樣的環境,也從未體會過這樣的感覺,雖然他不是什麼膽大包天的人物,可是也絕不是僅僅因為這些,就怯而止步的人,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待在屋裏,只是因為現在的他,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什麼情況,纔沒有輕舉妄動,他只是催促自己竭力的去回憶,自己能想起來的一切,然後再做打算,畢竟他自己心裏清楚,就算族中因為自己犯錯而懲罰自己,也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不過,結果並不怎麼讓他滿意,他想到的只有自己落榜之後,膽大妄為的醉酒聖賢堂,之後,就在也想不起任何東西,關於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自然沒有半點蛛絲馬跡可尋。他承認自己不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可是卻也沒有愚蠢到了,明明沒有搞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就非要因為一時的逞能以及和自己賭氣,便做出什麼會後悔終生的決定,畢竟那種好像自己只要走出這間屋子,就會大難臨頭的感覺很強烈且很真實,雖然沒有半點依據,但是他相信謹慎一些,總好過去做個冒失鬼。
這事兒,很明顯有些不大對勁,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邪門兒,那麼,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如果還要硬上的話,這便是自己在侮辱自己。
之後,等他與自己商量好了,便開始打量自己身處的環境,屋子的空間不大,連火炕所佔的地方加起來,貌似也超不過三丈方圓,家裏的佈置也極其簡單,一床陳舊的被褥,僅有的一張認不出材質的木桌,一把和桌子同樣材質的椅子,以及擺在桌子上的一盞很不起眼,卻是以它那豆苗大的火焰,盡力的想要照亮整個屋子的油燈,牆是黑的,屋頂也是黑的,等他刻意的去了解的時候,發現這間屋子雖然過於簡單,卻也是用心安排過的,因為但凡他看見的東西幾乎都是黑的。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裏?”看到這一切之後,靜靜地躺在炕上的他心裏便大聲的吶喊著,結局自然不言而喻,沒人給他答案,而他自己卻因為這種情況,駭的有些頭皮發麻,不過,好在唯一讓他感到慶幸的事,屋子裏麵的溫度適宜,沒有讓他在擔驚受怕的時候還要去忍耐寒冷,令極其恐慌的他多少有了一絲安全感,還能考慮到不要凍死他,起碼便說明弄出這一切的人,最少現在還沒有想要弄死他的心思。
“咦?那是什麼?”不過在這種詭異的環境之中,儘管看起來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可是隨著時間得流逝,這種壓抑感,卻也讓他早已冷汗佈滿了額頭,他不得不承認如果這樣一直持續下去,自己一定會崩潰掉,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潛意識裏麵認為那盞油燈所在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的他,便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牢牢的定在它身上,以及它的周圍以這種方式緩解恐懼的同時,心裏也期盼著天快些亮起來纔好,可是就在它盯著那盞油燈出神的時候,他才突然發現,其實有一件東西,被自己漏掉了,其就靜靜地躺在那張桌子上。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雖然它能夠為我解惑的可能性不是大,可是,與其等著熬不下去崩潰掉,倒不如去瞧一瞧,反正再壞我想也壞不到哪裏去了。”有了新發現之後,他先是驚呼了一聲,然後便開始盤算起來,不過這種情況也沒有維持多久,便以他的自嘲草草的收了尾。
遠遠的看去,他粗略的確定躺在桌子上面的東西,應該是一張或者幾張紙或者某種獸皮,可是在張乙看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東西,或許對自己搞清楚現在的處境有些幫助,當然了或許等著自己的是失望,更或者這個安靜的世界會因為自己,哪怕極其的小心也會因為自己的動作弄出一些聲音,而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甚至把自己推入萬丈深淵,但是希望擺在面前他還是想要去試一試。之前是沒有選擇也就算了,如今哪怕這是一條不歸路,他也會堅定的邁出這一步,因為他心中有種感覺,如果,自己就這麼一直等下去的話,等來的或許只有崩潰的自己,而不是想要的天明。
“吼~!”
“嘩啦啦~”
他輕輕的掀開搭在身子上的被子,因為害怕弄出響聲,便也沒有想過下地的時候要穿什麼鞋,只不過,就在他雙腳剛剛落地的那一刻起,儘管他自己都沒有聽見半點聲音,可是在那麼一瞬間,好像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觸動了某個機關一樣,那原本如同死域的夜突然活了過來。
先是一聲聲讓他的靈魂都感到顫慄的不知名的吼聲劃破了夜空,緊跟著便是狂風大作,窗戶被刮的嘩啦啦的響,好像下一瞬間就會破碎掉,緊緊關著的門卻也給他一種不堪重負之感,或許馬上便會突然被開啟,而於此同時一些雜亂的聲音,也傳到了他的耳朵之中,像是某些東西在移動,其他的一時間之間有些分辨不出來,可是來自屋頂的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敢肯定拿絕對是蛇在爬行。
突然的變故,在那麼一瞬間讓他暫時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的張乙,瞳孔突然放的很大,像極了一個即將要死去的人,這種情況維持的時間僅僅只是剎那片刻,可是對於之後回過神兒的張乙來說,方纔那一剎那根本就是永恆。
發生了現在的事情,他不曉得自己該怎麼辦,與此同時驚魂未定的他,卻清楚其實留給自己的時間沒有多少了。那些發出巨吼傢伙越來越近,而且透過昏暗的燈光,這時他也看到了,窗外的黑影閃爍間,就如同聞到了肉味的鬼怪,它們在等著某個時間的來臨一起撲了進來。
現在面臨兩個選擇,第一,回到炕上等死,第二,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事死的明白一些。關於這種情況,他只是稍微的猶豫了一下就做出了決定,自己回到炕上一切或許會恢復原樣的情況他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是,他覺的有這種想法的自己卻是有些異想天開,那麼既然終究難逃一死,倒不如死的明白一些,儘管就算看到了那些紙張或者不知什麼皮上面的內容,找到答案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可沒有了退路的他,只能毅然義無反顧的還有些決絕的選擇第二種方法。
這一刻,有很多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劃過,不過,這一刻他沒有因為這些原因,讓自己的動作慢下半分。
只是,等他這麼去做的時候,他這進一步的舉動,好像更是觸怒屋子外面的那些東西,在他快速撲向桌子的時候,僅僅只有幾步的距離,便清楚的看見窗戶處,很突兀的有個巨大的黑影撲了過來,像是要破窗而入,而門外在這個時候,也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把它給撞開衝了進來,屋頂上窸窸窣窣的聲音更是變的密集起來,像是那些蛇在瘋狂的尋找縫隙,爲了“從天而降”在不限的努力著。
“《莊周夢蝶經》?這又是什麼?啊~”
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只能一條路走到黑,冷汗儘管早已浸透他的衣裳,甚至集聚在一起的汗滴匯成小溪,如同蟲子一樣在他的身上蠕動,也迷了他眼睛,更是如同斷了線的珍珠項鍊一顆顆墜落,他還是搶在那些傢伙進來之前,先拿到了想要的東西。
放在桌子上的東西,是一本封面上沒有名字的,僅僅只有一頁紙裝訂而成的書,只是這個時候,他也沒有時間浪費在去思考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書之上,雖然它是那麼不同尋常,因為等他拿把這本被他稱之為書的東西,且開啟封面看到用小篆所書的《莊周夢蝶經》五個大字的同時,外面的那些傢伙也終於等來的,它們期待已久的時機。
窗戶被撞碎,一顆披頭散髮的頭顱從外裡探了進來,伴隨著一陣陰風颳過,亂髮被掀飛漏出了一張青面獠牙的臉龐,還有一雙僅僅盯著人看一眼,就好像能夠把人的魂魄給奪走的血眸,而且,此時此刻的它卻還未消停,它仍然在努力著,看情形像極了非要整個身子都鑽進來,才肯去做它想要去做的事情。
門被撞開了,一道黑影閃過,等它再次站定之後,卻是一匹和家犬大小一樣,卻格外猙獰可怖的惡狼,齜著牙瞪著那雙同樣血紅的眼睛盯著張乙,並且擺出了,下一刻就要撲過來把他撕碎的架勢。
而屋頂上的那些蛇,也在同一時間鑽了進來,這些傢伙極其過分,比起那兩位就像被派遣過來的先鋒官一樣,它們根本就是一擁而上,一大團滴著涎水的毒蛇,在鑽進屋子的那一刻,全部掉落了張乙的身上,嘶嘶的叫著,讓張乙不難肯定它們同樣把他當成了一頓美餐。
之前的那兩位,已經讓張乙差點崩潰掉,這一瞬間當這一團毒蛇,掉落在他身上的時候,方纔還在那裏故作鎮定的他,便突然尖叫起來,而與此同時他在也顧不上去探查什麼真相,也顧不上去認真的去看這勞什子經文,只是瘋狂的揮舞起了雙手,想要趕走這些不速之客。
而意外,這一刻再次出現。
本能的去揮舞雙手的時候,手中的那本書,便跟著他的節奏舞動了起來,然後那些他魂不守舍之中,看見的經文上的文字,在那麼一瞬間,便全部從那紙上躍然而出,在然後,他便看到了格外難以想象的事情發生在眼前。
當那些篆字,飛躍半空之後,不管是那隻惡鬼,還是那匹惡狼,或者那些毒蛇,便像是遇見了極其恐怖的存在一樣,它們再也不附剛纔那副志在必得的摸樣,一個個的幾乎連奪路而逃的力氣,一下子都完全喪失掉。
已經有半截身子爬進來的惡鬼,驚恐萬狀的伏在那裏瑟瑟發抖,惡狼如同被打斷脊樑一樣,趴在地上顫慄不已的低聲嗚咽,毒蛇更完全像是被抽了筋似的,如同麪條一樣散落一地。
而那些屋子外面的那些,剛纔好像根本就不去考慮,那麼小的一間屋子,是否能夠容的下它們的,好像屋子裏面有顆,哪怕只要嗅上一口,就會立地成仙的仙丹,深怕自己晚到了一步,錯過這次上天恩賜的機緣,想要擠進來且從遠處奔來的傢伙,在那些字飄浮在半空之中的瞬間,就全部停下了腳步,然後一致的向着現在相反的方向沒命的逃去,那情景好像只要慢一點就會丟掉性命一般。
這些發生的太快,快的讓已經算計著自己還能活多久的張乙,都有些難以接受擺在眼前的事實,以致於讓愣在那裏的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