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柳飄飄
“只是在三合村,逗留了兩年多的時間,現在只是來到了,這樣的一個小縣城,卻能給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人心真是奇妙。
夢界之中稱王做主,肆無忌憚的活著,也從未感到過寂寞,如今,在這方世界之中,依然要踏上修仙路,沒資格也不想如同夢界之中一樣活著,也不知道,對於那孤單隻影,苦修求仙的歲月,是否會為之惆悵!
不過,現在想這些好像有些多餘,前路還算不上迷茫,所以,也算不上一無所有且一無所依的自己,倒也用不著這麼矯情!
人生在世不稱意的時候,以後必定多有,現如今,就算早已有些迫不及待了,但是,僅剩的這點兒時間,也要好好的享受一番,等到踏上那條路之後,估計,不會再有現在這樣的閒暇了吧?”
離開三合村之後,書生打扮的張乙,沒有花費多長的時間,就來到了五常縣,現在的他,獨自坐在一間名叫“醉紅塵”的酒樓的二樓,靠窗戶的一張桌子上,叫了一桌好菜,要了一罈“醉紅塵”自飲自斟。
大概是喝多了吧,或許是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以及受到那吵吵嚷嚷的各種聲音的影響,眼神漸漸的變的有些迷離。
“這位兄臺,介意在下坐在這裏嗎?”而就在這時,突然一個聲音把他驚醒。一位長相非常俊俏,而且打扮也非常得體的,看起來年齡也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聽起來是在詢問他,可是卻不等他答話,就自行的坐在了他的對面。
對於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張乙只是看了一眼,便瞧出了她的跟腳,雖然對方的化妝手段頗為高明,而且又刻意的表現出一副,不拘小節很是灑脫的樣子,可是,這還是瞞不過他的眼睛。
突然有人打斷自己的沉思,張乙有些惱火,但是,等他看出了對方的跟腳之後,心思一轉,便想著自己初來乍到,還是不要平生事端的好。
所以,他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算是預設了對方的行為,卻沒有與來人多說半個字,不過,他對方那副尊容,儘管只是看了一眼,也不由的讓他心神搖曳:“好俊秀的一位女公子!”
“哈哈哈……多謝兄臺,既然兄臺如此灑脫,那小弟便不與兄臺客氣了,不過,爲了答謝兄臺,這一頓飯就由小弟請了可好?”柳飄飄根本沒有想到,她對面坐著的那一位,雖然看起來年齡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其實實際上,對方卻藏一個,就老練狡猾和詭計多端而言,不知道能甩她對少條街的靈魂,現在的她看到張乙預設了她的做法,不僅沒有想過對方早已識破她的性別,而且還自顧的以為自己的化妝手段很高明,騙過了對方而自鳴得意。
“灑脫?不知道你從哪裏看出我有些灑脫了?要是在夢界之中,或許我會和你逗弄一番,甚至收了你,不過現如今,就你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的架勢,我還是儘量的避而遠之吧!畢竟越漂亮的女人,帶來的麻煩就越大!”
聽到對方說自己瀟灑,張乙頓覺有些上頭,他很是腹誹對方的說法,可是,他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所以就是因為他看破了對方的性別,在加上那麼一瞬間,對對方身份的猜測,便只是怔了一下,然後爲了不讓對方懷疑自己,為什麼而發愣,就自顧自的低下頭猛吃海喝起來,他現在就只有一種想法,就是讓柳飄飄,把自己當成一個粗俗不堪的人,從而對自己失去興趣。
“難道是錯覺嗎?”柳飄飄看到張乙現在的樣子,那好看的眉頭輕微的皺了一下,先前她被陷入沉思的張乙散發出來的氣質而吸引,所以想要一探究竟,而現在看到張乙好像餓鬼投胎一樣的行為,卻是讓她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眼光。
“不對,我剛纔絕對沒有看錯,那一瞬間根本不是錯覺,他想讓我走,他想攆走我!”不過僅僅只是那麼一瞬間,柳飄飄就回了神兒。
女扮男裝行走江湖的她,是一個心思格外細膩的人,就察言觀色的本事,雖然還不能算是爐火純青,可是,基本上從來沒有吃過多少虧的她,自然也是非常了得。
張乙方纔要是在稍微熱情點兒,然後在像現在一樣,表現出一副餓鬼投胎的樣子,沒準兒能夠騙過她,但是,他刻意表現出來的冷漠,在柳飄飄的眼裏,卻成了最大的破綻。
“也不瞧瞧你那樣兒,要不是那麼一瞬間,你散發出來的氣質,讓本姑娘有些好奇,就憑你這幅尊容,本姑娘的洗腳水,都沒你的份兒,哼!”
柳飄飄什麼時候,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啊?身為代州大將軍府的千金大小姐,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要背景有背景,走到那裏,都是焦點,甚至就連男扮女裝行走江湖的時候,也因為自己的手段,更是三教九流,也沒有一個不願與自己交往。
現如今,自己委身前來與張乙說話,其不僅對自己不理不睬,而且更是一副“好像自己就是一個大麻煩似的”,非常嫌棄的想要攆走自己。
那一刻,柳飄飄要不是還要顧及自己的形象和身份,她真想讓張乙見識一下,讓自己的老爹都頭疼不已的“女魔頭”,究竟有多麼厲害。
不過,儘管她有所顧忌,沒有當場發飆,可是從這一刻起,她看向張乙的時候,便開始覺的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而且在忍住抓狂的衝動的時候,更是開始打起了鬼主意:“你想攆本姑娘走?本姑娘就偏不走,你把本姑娘當成麻煩來看?那本姑娘就給你找點兒麻煩出來,看你還怎麼神氣!”心裏這麼想著的柳飄飄,想到了一會兒張乙那頭疼不已的樣子,不由得的有些小得意,像極了一頭驕傲的小山羊。
“唉~聖人說的一點兒也沒錯,果然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啊!”別看張乙在那裏胡吃海喝,可是,他卻是沒有忘記去觀察柳飄飄的反應,開始的時候,看到她那明亮的眸子有過那麼一瞬間的暗淡,心裏還頗為自己的手段而得意,但是,等他發現,僅僅只是過了那麼一瞬間,柳飄飄的眼神,不但變的比剛纔更明亮,而且還散發出了讓他感到危險的光芒,相當無奈的他,頓生一種“天要亡我”的感覺。
那一刻,他的心思開始飛快的旋轉,想著如何擺脫這個麻煩,可是,那一刻,等他撇到柳飄飄看向他的眼神,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就算你本事再大,也逃不出本姑娘的五指山”的時候,那麼一剎那,他根本就滋生了一種,想要一把掐住柳飄飄的脖子,把她拽到自己的跟前,非常認真的問問她,自己僅僅吃個飯而已,礙著她什麼事兒了?憑什麼要來招惹自己的衝動。
但是,等他再次撇了一眼,離他不遠的一張桌子上坐著的,叫了一桌子好菜,卻是連筷子一下都沒動過,只是一直盯著他的三個人之後,那麼一瞬間,所有的想法當時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人更是變成了泄了氣的皮球。
那一桌的客人,其中一位,是一位年齡大概有五十多歲左右的男人,眼神格外的炯炯有神,不僅一點兒都不顯老,而且太陽穴更是高高鼓起,儘管這人沒有洩露過半點兒氣息,可是,張乙看的出來,這人絕對是一位讓他都不得不慎重對待的高手。
另外兩位,腰桿挺的像兩杆鐵槍,看人的眼神更是沒有半點兒溫度,坐在飯桌上的他們,也是緊緊的握著掛在腰間的腰刀的刀柄,更是把隨時可以動手的樣子,根本半點兒都沒想過要掩飾一下的擺出來,這更讓他不得不熄滅了不該有的念頭。
看到這樣的情況,張乙頓時不由的暗中嘀咕起來:“身份果然不簡單吶,一位就算不是武道宗師也差不多高手,兩位身手絕對不凡的軍漢,形影不離的做保鏢,而且暗中好像還有好幾處隱晦的眼神,不時的瞥向這裏,他奶奶的,這是打算幹什麼?莫非要把小爺抓回去,強行讓小爺與這丫頭拜堂成親嗎?不成,不成,說什麼小爺也不會同意的,如果逼的緊了,小爺就把這丫頭抓來當盾牌,看你們這些傢伙,能把小爺怎麼樣!”
只是他不知道,如果就他心中的想法,被那位正在不懷好意的盯著的他的柳飄飄知道了,其不僅會當場嬌斥他:“懶蛤蟆照鏡子,不知道自己有多醜”,而且也一定會讓那些,明裏暗裏前來保護她的人,狠狠教訓一頓,這個連自己都認不清的傢伙,“自己要強行讓他與自己拜堂成親?他怎麼不去死!”
張乙越想越無奈,到了最後,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了,可是,柳飄飄卻是沒有要為他考慮的意思,看到他好像有些洩氣的把筷子往那裏一擱,頓時又拿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她的眼中先是閃過一道,夾雜著無比得意的異芒之後,然後便吊着眼,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開始擠兌他:“吃啊,怎麼不吃了?小弟的銀子不多,不過,就算你能一頓把這“醉紅塵”的飯全部吃光,小弟也是能夠付的起賬的。”此時此刻,就柳飄飄這幅小模樣兒,讓把她已經歸為麻煩的張乙看在眼裏,也是心頭一熱。
“唉~這位~大哥,小弟本是身患絕症之人,苟活於世,不知何時就會撒手人寰,這位大哥,你又何必與我這個將死之人計較呢?
不是小弟不給面子,實在是小弟,不願浪費一點時間去想想過去、看看現在以及幻想一下未來,這位大哥,您能高抬貴手,放小弟一馬嗎?”
別說不一定打的贏柳飄飄的那些護衛,就算打的贏,也不能因為人家只是與自己搭個訕,就要與人家的護衛分個你死我活,如此,既然這樣,不想被麻煩纏身的張乙,看見自己剛纔不僅沒有騙過那丫頭,而且還激起了柳飄飄的好勝心,那麼一瞬間,他頓時心中又生一計。
其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的無比苦澀和無奈,而且還夾雜著濃郁的不甘心,尤其好像是因為聽到了柳飄飄的擠兌,更是觸動了他那根最敏感的神經,這個時候的他便顯的尤為慘然,那一刻,在伴隨著他那低沉苦楚的語音,頓時讓現場的氣氛,一下子變的的格外的低沉與沉悶。
他就那麼望著柳飄飄,透過那些神情以及話語,把本該絕望的他那最後的倔強,演繹的過於淋漓盡致。
“你~我……”柳飄飄沒有想到,張乙會說出這番話,雖然她心中還有狐疑,可是等她看到張乙,如今毫不退讓的就那麼看著自己,其實心底一點都不壞,只想捉弄人的她,一時間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辦,該說些什麼。
此刻的張乙讓她有些為之可憐,又有些敬佩,還有些因為自己的胡鬧而心生的愧疚,瞬間使她變的有些五味雜陳,心裏更是賭的厲害。
她不是沒有見過死人,也不是沒有聽說死亡,可是等她看到,本來和自己的年齡大小差不了多少的,處在最好的年華的人,卻是隻能無奈的等待著死亡的來臨,那一刻,她看著張乙的眼神,複雜到了到極點,那一刻只想爲了自己剛纔的行為真誠的道歉,和試著或許能幫一些什麼忙。
“謝謝這位大哥的寬厚,小弟~告辭了!”張乙看到柳飄飄的樣子,哪裏不知道,她被自己給唬住了,如此,這樣的良機,他自然不會放過,更不會繼續給她糾纏的機會,他很是真誠的對她躬身一拜,就像真的,好像自己哪裏得罪了她,從而無比的真誠的在懇求她的原諒一樣,把柳飄飄要說的話堵在嘴邊。
柳飄飄再一次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其那麼一瞬間,更是鬼使神差的輕點臻首,而這剛好就是張乙等待的機會,他看到柳飄飄點頭之後,先是對著她慘然一笑,然後留下一塊碎銀,轉過身去,迎著那些或古怪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眼神,臉色無比灰暗的,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醉紅塵”,等到柳飄飄回過神兒來,他早已下了樓,且等到柳飄飄憑欄而望的時候,他那道迎著夕陽而西行的消瘦的身影,看起來卻是比那滿天晚霞還要悽美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