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劫掠
這一場大戰,狄仁傑始終就在旁邊看著。
因為他在想一件事情,五散人明明就在軍營中押著,怎麼又跑到外面來了?
“按照蘇定方的軍規,不應該這麼大漏洞啊。”狄仁傑奇怪。
按道理來說蘇烈也是一方大將,縱橫天下戰場耄耋。區區幾個摩尼教三人不應該能從他的手中逃脫。
不過……狄仁傑看到後來的兵馬倒也瞭然了。
懶獨祿的確不一般,竟然能有五百精銳騎兵過來。如果不是正好遇上初雪公主……嗯?
狄仁傑皺起眉頭。
這件事情可真有點兒巧合,如果不是今天正好碰上初雪公主,懶獨祿的騎兵也不會被發現。
“對啊,這事兒怎麼這麼巧啊?”狄仁傑突然感覺這事兒巧了,就跟寫好的一般。
懶獨祿也太沒有水平了吧,500騎兵可以潛行到這個地方,只是爲了追殺一個初雪公主?
另外初雪公主又是誰呀?看樣子好像和衣輕裘很熟。
狄仁傑思索如此,衣輕裘已經抱著初雪公主回來了。此時此刻就算有天大的事情,狄仁傑都要考慮回營了。
看著軍醫將初雪公主包紮好,衣輕裘退出去,一句話都沒說。
“你似乎很不開心啊。”狄仁傑問道。
“我今天殺人了。”衣輕裘說道。
“哦?”
“殺了多少?”
“你好像挺興奮啊?”衣輕裘側目看他一眼,但是很快收回的目光,繼續看著自己的手。“基本上也就是在和那五個人對戰的情況下,又和五百騎兵散戰吧。”
“五百騎兵!是不是個個都是不裝到牙齒那種?那個可是重騎兵,可以說是整個突厥最精銳的部隊了!”
狄仁傑驚得目瞪口呆。
“也不只是500騎兵吧,嗯,其實還有一些步兵。要不是那些步兵攔著,我早就已經把懶獨祿給殺了。”
衣輕裘說到這裏似乎是還對自己有些不滿意的嘆息一聲。
“你沒事?”狄仁傑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為什麼要有事?”
衣輕裘反問道。他覺得這個問題好像纔不可思議吧。
“不過就是區區五六百計程車兵而已。可是我沒想到,今天僅僅就是五百騎兵一個方陣就把我攔下了。大概是因為長久沒有開殺吧,我退化了。”
狄仁傑感覺自己的眼角直跳。
這算退化?
你這要算退化的話,那整個突厥就都別活了。
“你……原本是想幹什麼?”狄仁傑問道。
“按照我原本的打算,我就應該一劍取了懶獨祿的性命,然後殺散他們這幫人就好。可是我一劍上去只是將他的盔甲打裂,根本就沒有辦法擊穿他的鎧甲。充其量也就是內傷而已,卻是傷而不死。”
“你知不知道他的鎧甲是怎麼做的?”狄仁傑問道。“那個鎧甲可是整個突厥有名的!”
鎧甲實際上是一塊玄鐵做成。玄鐵的材料不夠,他便將玄鐵打造成了鎖鏈軟甲,平時的時候就穿在身上。
衣輕裘所說的那一層外層應該就是精鋼鑄成的板甲。
在平時的時候就是內有鎖鏈甲,外穿板甲,甚至還會戴上一個鐵面罩,幾乎是武裝到牙齒。
他的武功倒是稀鬆平常,只是因為這一身實在太難對付。所以才能夠來回縱橫,無人可擋。
畢竟他手中的那個長槊也不是吃素的。
對方傷不了他,他就可以傷害對方。
可是衣輕裘卻說他一劍就把這身鎧甲給打出了裂縫!
“你確定他穿的是這一身?”
“因為他整天就只有一身!”狄仁傑說道。
狄仁傑早就已經知道衣輕裘武功不弱。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衣輕裘的武功能強到這種地步。這小子除了輕功之外,其他的武功全都不弱。
“能跟我說說看你和初雪公主是怎麼認識的嗎?”狄仁傑問道。
“當然了,這個地方是突厥跟大唐之間的邊境。處木昆部則是最靠近大唐的部落。那年我來這裏辦事,結果一個老牧民的羊被初雪公主給搶了……”
“老俟斤,好久不見了。”
“嗯。”老俟斤點了點頭,“來的正好,這裏正好有懶獨祿吃剩下的羊肉,反正他也沒怎麼吃,你不妨好好嘗一嘗。”
這句話已說出來之後,左右全都笑了。居然讓衣輕裘吃別人吃剩下的東西,這個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更何況,發出笑聲的人也都不是什麼善類。
衣輕裘只是微微一笑,對老俟斤說道:“這倒不用了,知道您這邊牲口不多,家境貧寒。還是留給您吃下一頓吧。我這個人毛病比較特殊,喜歡頓頓吃新的。”
四兩撥千斤,等於又把這個話題給撥回去了。
“哼!”初雪王子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衣輕裘大聲說道:“你說誰家境貧寒?你說誰牲口不多?”
“當然是你們了,如果不是因為家境太過於平衡的話,那怎麼會搶我們這邊五十隻牲畜呢?”衣輕裘問道。
“那好像是懶獨祿部族的牧者牲畜和你沒什麼關係吧。”初雪公主說道。“你又憑什麼來管這件事情呢?”
衣輕裘點點頭對著初雪公主笑道:“公主既然這麼痛快的承認了有這件事情,那看來我也不算無的放矢了。”
“本來我還在想堂堂老俟斤這麼大的酋長,不至於掠奪一個牧民50只羊。我還在懷疑,是牧民有心碰瓷老俟斤是冤枉的。但是感謝公主殿下這麼痛快的承認了,那你們請賠羊吧。”
初雪公主突然感覺到一股寒風撲面,直接把她給噎住了。她差一點一口氣沒上來。
恍惚之間,好像是被人摔了一個跟頭。
這怎麼沒有按套路出牌呢?
這個邏輯簡直是順理成章,你們都已經承認搶羊了,那就請你們賠吧。
衣輕裘板着臉伸出手來,完全就是一副死要錢的樣子。
這可真是個短平快,眼前這三個一時間面面相覷,還真沒想明白。
道理好像真的沒有錯,是他們拿了別人的羊,那就應該給別人賠。
如此直白的理由,簡直就像是天上只有一個太陽一般,再簡單不過。
“如果我們不想賠呢?”初雪王子站起身說道。
衣輕裘冷眼看向他。
“你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就這麼耍無賴好嗎?如果你們家窮餓的吃不了東西,搶上一兩隻羊我都能替你賠了。但是50只羊,還把人家給打了,身為俟斤的繼承人這麼虐待自己的子民好嗎?”
“我虐待的並不是自己的子民,而是他們北山部的。”初雪王子說道。
衣輕裘聽聽一笑,這個笑容似乎是譏諷又像是嘲笑。
“原來初雪王子王者是這麼看的,那就難怪了。你們這邊兩代人吭哧吭哧的都沒有辦法統一整個大高原,讓富饒的樓蘭國一分為二。我今天終於知道什麼原因了,因為你們根本就沒有把另一部分人當成你們自己的子民。我想你們也不用想著統一了,因為就算是同意了,你們也會被更多的人打到。安心過你們的好日子吧,這話不好聽,好話。”
衣輕裘在說話階段甚至還伸出手來指點一下初雪王子。
對於初雪王子沒有任何一種語言比這些話更扎心的。
他憤怒的直接將眼前的桌子掀翻,大步走到了衣輕裘的面前。
衣輕裘的身高要比他矮上一頭,站在他的面前氣勢卻絲毫不弱。
他的氣息沉穩,渾然不可侵犯。
初雪王子的暴怒,如果說是狂濤大浪,那麼衣輕裘的沉穩那就是海邊斷崖。
狂濤大浪可以打上斷崖,但是最終還是要退回大海的。
斷崖還是斷崖,孤高絕傲不可侵犯。
“兒子,退回來。”沐天昊將自己的兒子喝住,並且示意左右將兒子拉回來。
他並不是擔心兒子對衣輕裘動手,而是擔心衣輕裘趁這個機會下毒。
初雪王子可不是百毒不侵的人,他和衣輕裘離得這麼近,萬一對方真的暗中做手那就麻煩了。
“看來還是父親比較沉穩。”衣輕裘笑道,“那麼,老俟斤,我還是那句話。賠錢,把錢賠了我就走。”
“賠什麼賠!”初雪公主這回也失了冷靜,索性一拍桌子站起來。“既然你剛纔已經說過了,我們應該把他們的子民當成我們的子民。那麼整個雪山所有的牲畜就都是我們沐家的!我自己家拿自己家的東西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了,你這個邏輯是錯誤的。”衣輕裘說道,“如果你們把那50只羊看成是你們家的東西,那麼你欠人家的其實不是50只羊的價錢而是幫你們家養羊的工錢。正好也是50只羊,請賠吧。”
衣輕裘這回可是打定主意了,張口要錢,閉口要錢,棺材裏伸手死要錢。
別管這屋子裏麵誰跟他說話,他就把要錢的那隻手伸向誰。
現在這隻手就擺在了初雪公主的面前。
“我讓他們幫我養羊,那是他們無限的光榮。怎麼還敢找我要工錢?”初雪公主說道。
初雪公主當場暴怒了。她一個公主出去搶兩隻羊,竟然還被人這樣欺壓,簡直就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