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牛衛在前方的戰鼓聲中安營紮寨準備休息。

    狄仁傑的營帳是最大的那個，也是首先被建成的那個。他們三人在營帳之中休息，但唐傲的心早就飛到戰場上去了。

    他不如衣輕裘沉穩，又不如狄仁傑忙碌。更何況他還是第一次上戰場，心裏面一半是好奇，一半是刺激。他人坐在那裏，心裏面就像長了草一樣，癢癢的。

    一杯酒就算是端到嘴邊也喝不下去，只能將酒杯放下。

    “咱們真的不用去看看嗎？”唐傲問道。

    “那走吧，去看看。”狄仁傑本來端起酒杯打算喝一口，聽到此話只能把就放下了。

    “真要去？”衣輕裘問道。

    “唐門大少在心裏面已經長了草了，不讓他去看看，他還真不知道大唐和突厥對陣是什麼樣子呢。”

    狄仁傑一笑。

    三個人留下千牛衛，騎上三匹馬朝戰場過去。

    不多時，他們三人便出現在戰場上，前軍後邊的土山上，這裏正好能看到大唐和突厥的作戰情況。

    一上來，唐傲皺起眉頭。

    這個戰場可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他本來想象的是雙方勢均力敵的一場搏殺。可是他往下一看才發現兩邊根本是一邊倒的戰鬥。

    大唐這邊是明盔亮甲，一個個明晃晃的奪人眼目。大唐的長劍戰戈都是整齊劃一的，一個人一柄長葛，腰間長劍背後箭囊，弓弩隨身。一看就知道這是長期作戰的精兵。

    可是突厥那邊就慘的多。他們的根本沒有開獎，身上穿的全都是獸皮，大概也就起到一個保暖的作用。

    他們的武器也是慘不忍睹，所謂的長矛就是往一根木頭杆子上綁一個鐵片子。這個鐵片有沒有經過打磨還不知道。所謂的彎刀，樣式五花八門，一看就知道是從別處搶來的，根本不是內部鍛造。

    他們沒有一個人手持盾牌，全都是長槍和彎刀作戰。唯一能夠撐到的就是對方的戰馬，可是這馬上也沒有轡頭和馬鞍子。至於馬鎧就更不可能了。

    他們根本就是騎在光禿禿的馬上，

    這樣的軍隊被大唐的軍隊打的節節敗退，兩邊廝殺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大概是三刻鐘左右。突厥人的確厲害，在一開手還能和大唐這邊膠著一下。

    可是不多時間就被打大唐的軍隊成功突破左右分隔開來，變成了兩截。

    狄仁傑他們到來的時候正好趕上突厥被分成兩邊，左右不能兼顧。

    “對方這都什麼裝備？突厥就這種水平？”

    “只能是這種水平，咱們對上的不是作為中間主力的虎師，甚至都不是作為正規軍的豹師，而是鷹師。鷹師當然就這樣了。”狄仁傑笑道。

    衣輕裘說道：“大唐對突厥長期都是鎖國政策。突厥內部並不產鐵礦，所以就沒有鐵礦石。他們的鐵礦只能依靠榷場從大唐進。不過他們國內有金礦，非常有錢。突厥的金器是整個西域最好的。”

    “如果我是突厥可汗，我就會想辦法在國內開採鐵礦，哪怕從西域中國來進口的，總不能讓大唐扼住喉嚨吧。”

    唐傲的這個答案讓衣輕裘和狄仁傑全都笑了。

    狄仁傑是笑而不語，衣輕裘卻說道：“對啊，你的想法很好，富國強兵。但是讓我想想上一個這麼小的突厥可汗，現在墳頭草多高了。哦，他好像是死無全屍，沒有墳地。”

    “慘成這樣！”唐傲覺得不可思議。

    “其實，你以為突厥內部沒有高人嗎？限制突厥的鐵礦不單是大唐的希望其實也是突厥可汗的希望。突厥現在還是分封制度，境內大大小小的可行都是獨立的。這些小可涵的軍隊都屬於自己。所以突厥內部便有無數的豹師和鷹師，而且在人數上還有所限制。最精銳的虎獅屬於可汗，他們可都是和大唐旗鼓相當的軍隊。”

    “對於突厥可汗而言，虎師的戰鬥力越強，對他越有利。但是豹師和鷹師的戰鬥力越強，對他反而越糟糕。所以榷場過來的鐵礦石全部都收歸可汗所有，而很少分給豹師，完全不分給鷹師。這樣他們這些小可汗就沒有造反的能力。突厥大可汗的位置就越加穩固。可是他所謂的穩固也不過就是手裏面有十五萬到十六萬的人而已。這樣的軍隊是沒有辦法和整個大唐對抗的。”

    大唐境內究竟有多少兵馬，可能連皇帝都說不清楚，只是能說一個大概而已。就算是這個大概加到一塊兒，也不會少於一百萬。

    畢竟南衙有十六衛中的每一衛最多可是有五萬到十五萬不等的人。如果按這個比例算下來的話，整個大唐可可以說是一百萬到三百萬的軍隊。

    這些可都是披堅執銳的精兵，正規軍，和虎師擁有相同戰鬥力的。

    “突厥可汗為什麼不增兵啊。也招募個一二百萬之類的。”唐傲問道。

    衣輕裘只是笑，沒有辦法解釋。

    狄仁傑是連翹帶咳嗽來了幾聲：“咳咳，他還不吃肉糜呢。”

    衣輕裘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唐傲卻是一頭霧水。

    “有話好好說，行嗎？你們兩個是打的什麼啞謎？”

    狄仁傑和衣輕裘兩個人也知道他聽不懂。

    解釋的工作還是交給衣輕裘再說吧：“我來給你說個故事啊，過去有一個太子傻頭傻腦的，偏偏他爹就他一個兒子，所以只能是他當皇帝。有一天這個傻皇帝接到了一份奏章說國中遭了災，已經吃不上糧食了。結果這個皇帝把奏章讀了好幾遍之後，反問了一句話，何不食肉糜？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這些老百姓既然吃不上糧食，為何不吃肉呢？”

    唐傲張大的嘴巴瞪著眼睛，不知道應該做什麼表情。

    讓連飯都吃不上的老百姓吃肉，這皇帝有點意思。

    可是唐傲轉念一想，就知道狄仁傑剛剛那句話什麼意思了？

    狄仁傑說突厥可汗不吃肉糜，不是說突厥可汗真的不吃肉糜，而是突厥可汗做不到唐傲所說的增兵。

    “我來給你解釋一下，突厥人一向是馬上作戰逐水草而生。他們作戰的時候，後面趕著一大群羊作為軍糧。等到餓了之後，就可以殺羊肉充飢，喝血止渴。因為地處北方吃肉較多，他們的軍隊往往人高馬大，戰鬥力極強。但是水草有限，羊群有限，所以他們國內的人口如果太多恐怕就會有很多人吃不上飯。更何況，突厥人的本性和咱們大唐的本性是不一樣的。”

    “大唐有土地，人人都知道吃不上飯了，找個沒人的地方開荒種田就能吃上東西，實在不行也可以租別人的田地種。大唐的人有勁兒肯定只會去土裏麵使。哪怕是有那些搶劫偷盜之徒，最終也會迴歸土地。但是突厥卻不是這樣，他們不知道開荒種田。他們如果飢餓了，更多的是搶劫。可是你想想他們是搶大唐啊，還是搶西域諸國啊。”

    唐傲還沒有回答，衣輕裘便把這個答案說出來了：“他們更多的是搶突厥自己。因為這些流氓地痞們上不了陣，打不了仗，更不敢去邊境和其他國家的軍隊打仗。所以他們只能在自家國內橫行霸道而已。”

    “對了。”

    “突厥也有地痞流氓？”

    “誰家茅房沒蒼蠅啊？。”

    唐傲想一想好像也對，想不勞而獲的人哪兒都有，憑什麼就光大唐的境內鏟地痞流氓呢？

    三個人說是來看戰局，實際上你一言我一語，誰也沒關注在戰局上。

    因為確實沒什麼好看的，一邊倒的戰士連點懸念都沒有誰會去關注？

    果然，他們三個還沒把話說完，突厥那邊便已經扛不住了，一個一個全都退回來。

    鷹師本來就是突厥軍隊當中的末流，根本不足一哂。只是大唐這邊突然間明今收兵也都撤軍回來了。

    “看來兩邊今天就打到這兒了。”狄仁傑說著便打算勒馬掉頭。

    “哎？怎麼打的好好的撤軍了？”唐傲手搭涼棚問道。

    “你看看後邊的就知道了。”

    狄仁傑也不解釋，直接調轉碼頭打馬兒走。

    唐傲一臉茫然的看著後邊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衣輕裘倒覺得心情大好，之前狄仁傑都是在懟他，現在已經換了一個人了。

    他便好心的指著中間那杆大旗說道：“你看到那大旗了吧，那個是蘇定方的帥氣。有那個旗子在就說明蘇定方在。現在帥旗在中軍大帳，這就說明蘇定方已經過來了。藥羅葛婆閏至少得向中軍大元帥稟報一下戰況才行。”

    “他不回報不行嗎？”

    “不行，只是大唐軍法。估計鳴金也是蘇定方要的。”

    “真麻煩！”

    唐傲調轉碼頭策馬而回。

    他尚未催開戰馬，卻看到一片金光迎面而來！

    狄仁傑在前面也勒住戰馬，萬分驚訝的看著那個方向。

    這一片金光出現在蘇定方的大營後方，沙盤山的方向。整個金光從上而下，宛如一個巨大的屏障實時擋住了蘇定方的來路。

    金光內人影晃動，紅光沖天，看不清楚裡面是有人，還是沒人更看，不清楚裡面究竟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