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很簡單，在期間有一個人正在幫咱們。臣請武皇后試想一下事情的始末，如果不是暗中有人給臣送信。恐怕就算是臣都不會在第一時間想到八百里加急出了問題。能夠準確的知道前隋餘孽的動向，恐怕人在幫餘孽之中。不管人是爲了什麼進入到組織當中，現在也是報國無門，找到了臣門路。臣就有心護他周全。”

    武皇后仔細把事情前後想了想，點了點頭。

    一切的事情還是從狄仁傑府上莫名其妙的一封書信開始。如果沒有封書信，事情現在是一個什麼情況，還真不知道。

    想來人也確實是立了大功。

    更何況，按照狄仁傑的說法和推斷，人現在是有心向著朝堂，有心過來投奔他。既然是報國無門，倒不如給人家一條生路。如果運氣好，也許還能收攏一名大將。

    “可以。哀家現在先口頭答應你。”

    “武皇后一諾千金，臣深信不疑。”狄仁傑再次叩首說道。

    “接下來的事情看你如何大展身手了。”武媚娘笑道。

    “大展身手不敢說，臣只能說是盡力而爲了。”

    狄仁傑慌忙叩首。

    當一個上位者在誇獎你的時候，可千萬不要認為他以為你是英雄。或者句話也可以反過來說，當某些人認為你是英雄的時候，千萬不要出來逞英雄。

    不然，後果很嚴重。

    從武皇后的身邊出來，狄仁傑突然間想起應該給幷州老家的紫玉寫一封信，並且託人捎一些銀子回去。

    “看起來真的是要回去一次了。”狄仁傑嘆息。

    回到了長安，狄仁傑自然是要坐班的。他坐班，也不可能去別的地方，當然是大理寺了。

    大理寺在平時的時候也是主管著京畿道查案的，平時的事情自然也少不了。不過幸好，狄仁傑作為大理寺正卿，本身就有十三不查的特權，一般二般的案子還到不了他的身上。

    更何況，他現在還得查八百里加急的問題。

    之前他已經獨自去查過一遍了，不過屬於暗訪，連身份都沒有表明。現在既然已經重新回到了大理寺，就應該發下文牒，著大理寺一干公差外出查詢。

    不過狄仁傑覺得應該沒什麼用處，不只是他覺得就算是衣輕裘也是覺得。

    站在狄仁傑的身邊目送著大理寺的官差出去，衣輕裘都覺得是一個無所謂的舉動。

    “大人，你不會真的認為舉動有效吧？咱們幫人什麼都沒有查出來了，他們人過去更加無所謂了。他們只不過是過去傳達一下命令，讓驛站自查一下而已。自查……”

    衣輕裘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狄仁傑說道，“驛站如果有問題，一定會把尾巴掃乾淨。如果沒有問題，就會回報沒有問題。就算來不及掃乾淨也會回報，沒有問題。”

    “所以就等於什麼都沒有查是嗎？”衣輕裘問道。

    狄仁傑搖搖頭，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書案旁。他輕輕的敲了敲書案。

    “叫敲山震虎。”

    “他們之前的時候之所以有恃無恐，是因為知道我一定挖不出他們來。現在他們發現我在外面積極動作，恐怕第一個動作要收回對驛站的動作。姚崇現在在西北，萬一訊息不暢通，西北出現什麼問題就麻煩了。”

    衣輕裘愕然，他還沒想到件事情。

    狄仁傑既然說事情有第一個原因，肯定還有第二個原因。

    “第二個原因要讓他們收攏。大理寺的官差既然在外邊，就等於是我把眼下而木灑到了外邊。他們一旦做錯一件事踏錯一步路，乃至於在路上說錯，一句話都有可能傳到我的耳朵當中。所以他們就更不可能散到外邊了。否則我為什麼要往江南去派人呢？”

    狄仁傑說完一個轉身坐到了座位上。

    衣輕裘走上前來，站到了一旁。

    “應該還有第三個吧？”

    “第三個引蛇出洞。幫人不但知道而且還是很嬌狂的一幫人。他們在外面的行動既然受到了阻礙，你認為他們面前最大的阻礙是誰？”

    ……自然你了。

    句話衣輕裘想到了卻沒有說出來。

    因為問題簡直不需要說吧。

    “大人，你的意思是？”

    “現在還有一個時間差，趁著時間差去做點別的事情。最起碼要把將來的籌碼握在手裏，件事情還不能找紫玉。或者也可以說，如果件事情瞞不了她，就等於什麼都沒做了。”

    衣輕裘聽著很茫然，有些事情還真是順理成章。

    “我想最近一定會有一個來自西北的豪客過來拜訪來俊臣。衣輕裘啊，錢是個好東西，咱們還沒有花完呢。”

    狄仁傑輕輕一笑站起身來。

    衣輕裘聽到話又是一愣，他可沒想起來什麼錢沒有花完。

    等到狄仁傑拿出一樣東西，衣輕裘才明白過來。

    他輕輕一笑。

    大唐的上朝是每天一次，不過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得去朝堂上佔班。

    比如說狄仁傑的大理寺卿，他並不是需要每天早上都來坐班的。因為他並不在六部之中，也不是堂官，也不是郎官，所以並不需要在朝堂上等候武皇后的懿旨。

    所以他每天早上起來只是需要去大理寺就好。

    不過這兩天狄大人正在取證，行蹤更加飄忽不定了。

    武皇后也好，大理寺種人也罷，早就已經被這件事情弄的習以為常了。

    除非是天下太平，否則狄大人很少會在大理寺待著。

    他不在，衣輕裘自然也不會在。

    今天朝堂之上卻熱鬧起來了，就連武媚娘自己都沒有想到一時間竟然會有多的奏本，直接衝着兵部過來。

    就別說在朝堂之上了，甚至在底下的奏章大多數都是在參奏兵部的。

    武媚娘甚至都感覺這鋪天蓋地，一時間招架不住了。

    “怎麼會有多的奏本參奏兵部？”

    看著書桌上起起落落好幾沓子的奏本，武皇后第一次感覺到事情難辦。

    “武皇后，紫玉覺得奇怪。”紫玉在旁邊問道。

    “哦？你奇怪什麼？”武皇后問道。

    “這種陣仗您並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怎麼這一次感覺到您似乎特別緊張呢？”紫玉問道。

    紫玉問題問的武媚娘自己都覺得奇怪。

    眼前這一切完全她的手筆，和當年長孫無忌那一次比起來，這只不過小陣仗而已。

    但是……武媚娘看到如此多的奏章似乎是沒來由的一陣驚慌。她都不知道這一陣驚慌從什麼地方來。

    紫玉一問，武媚娘彷彿突然間想到的什麼似的看了紫玉半天。

    “紫玉啊，我突然間想起一件事情來。狄仁傑現在在幹什麼？”

    不知道話題是怎麼拐到上頭來的，紫玉也是一陣愕然。她茫然的說道：“武皇后，紫玉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自從回到長安，我就整天在您的身邊待著啊。最差也是回到梅花閣去，一直都沒有出過宮。武皇后怎麼想起問他了？”

    “我是說內衛回報，他每天都在幹什麼？”武媚娘問道。

    “前兩天內衛回報當中，他出了京城似乎一路往南去了。應該沒有走多遠，就在京郊附近。”

    往南去了？

    “他去了藍田？”武皇后問道。

    “應該沒有遠，還在長安附近。”

    看起來，狄仁傑應該是爲了尋找線索出去私訪了。

    “那就對了。”武媚娘仔細看了看奏章，從中挑出來的一個人的奏摺。

    人上奏的時機剛剛好，也不算太早，也不算太遲。從一般人的角度來看人的這本奏摺應該就算是一個跟風的奏章。

    武媚娘卻知道這整個一件事情應該是人從中策劃的。因為他上奏章的時機實在是太巧了，巧到在時期不應該是他上的。

    這人自然來俊臣。

    “看到這份奏章了吧，實際上是真巧合。但是人不對。”武皇后說著又找出來了，其他的幾份奏摺。

    剛纔還是鋪天蓋地的一桌子，現在已經被她弄的是條理分明。

    看到順序還有手法，和自己當年如出一轍，武媚娘自己都樂了。

    “果然，還是老手法，還是個老味道。狄懷英呢？當初他帶著眾臣反對纔沒有把事情最終做絕了。他今天倒是不聞不問啊。”

    “他應該是不知道吧。”

    “是啊，他可真巧。當年我特地把他支出八百里之外，他硬是趕回來了。如今怎麼就在長安邊上，反而不知道了？”

    紫玉這回聽得明白。

    她心裏面也覺得奇怪，甚至剛剛都在捏了一把汗。

    本來以為今天的事情已傳開，狄仁傑怎麼說也應該是在中午之前趕到。誰知道現在都不見人影，眼看這時間該用午膳了。

    “武皇后……狄大人是不是正在往回趕？”紫玉問道。

    “我看就不用他往回趕了，紫玉，速速去他家裏邊把狄仁傑給我找來。我倒是想聽一聽，他究竟想幹什麼？”

    武皇后這話說的紫玉奇怪。什麼叫做狄仁傑究竟想幹什麼？這件事情和狄仁傑沒什麼關係吧。

    不過武皇后已經下了懿旨，她是不敢耽擱的。

    正要接旨就聽到外面的太監突然高聲傳話：“大理寺正卿狄仁傑狄大人，請求覲見。”

    “看到了吧，掐著點兒來的。早一點都捨不得過來。”武皇后指了指外面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