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看了一眼流雲亭中的兩個身影，目光微微一凝。

    “皇上與寧大人……”

    話還沒有說完她便住了口。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在御花園見了寧久便嚇得連話都不敢說的尚未及笄的少女，上次不過是因為莫景柔險些小產，才使她那般驚慌，若不然，平日裏她皆是如此淡然。

    “陛下與寧大人在賞雪。”

    叼公公回了一句，隨後便不再言語。

    白柳輕輕一笑。

    賞雪。

    上次莫景柔差點小產的時候，她就明白了，為何皇帝這些年從來不納妃，也從來沒有碰過她，原來心思從來沒有在其他人身上過，而是在這位寧大人身上。

    白柳牽了女童的手往回走，“安安，舅母帶你回去吧，舅舅在那裏，我們下次再來吧。”

    女童眨眨眼，有些不捨的回頭看了看亭子。

    白柳心裏嘆了一息。

    這孩子是長公主當年剛剛滿月沒多久的小女兒，只留下了她，放在了她膝下養。

    “舅舅在那裏，你想去嗎？”白柳故意這麼說。

    女童瞬間就搖了頭，“還是……還是回去吧，舅母。”

    白柳牽著她的手慢慢往回走。

    不知怎的，這孩子對顧流夕怕的緊，每每見了顧流夕都有些牴觸之意，哪怕顧流夕跟她好聲好氣的說話，這孩子還是怕他怕的厲害。

    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白柳想完後自己有些自嘲，她要在這深宮守一輩子活寡，似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第二日因著永寧王入京，皇上要為其接風洗塵，罷朝一日，大臣均休沐一日，寧久在家裏睡到了日上三竿方起。

    問了問下人是什麼時辰，寧久才知自己竟睡了這麼久。

    到了用膳的時辰，顧流夕此時應當還在陪著顧永希。

    寧久從昨日顧流夕的語氣裡聽得出來，顧流夕對他這個庶兄很是不喜。

    算了，他們自家的事幹他何事。

    寧久用過膳以後打算接著回去睡，卻又聽寧九重道：“大人，這段時日過於平靜。”

    寧久打了個哈欠，“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大家都該歇歇了，來年再鬥不遲。”

    一番話說的寧九重不知該說什麼。

    因為他覺得自家大人說的還真挺對。

    “找德婆的事沒有落下吧，可有訊息？”

    寧九重同之前一樣只是搖頭，“大人，我們找不到她，神出鬼沒，能見到她的人少之又少。”

    寧久揉了揉眉心，他也不是沒有試著去找過別的巫人，可那些人多半沒有真本事，只憑著那點伎倆出來招搖撞騙，真要會些神通的，只有德婆一人。

    “白鷹呢？近日怎的沒有他訊息。”寧久一邊朝臥房的方向走一邊問道。

    “大人，快過年了，白醫師自然也是回家陪師傅，他年年這個時候回去，你怎的忘了？”

    寧久被這麼一提纔想起來了。

    暗罵自己怎的記性還變差了。

    整個府裡只有下人，他們做事皆是把動作放輕，寧九重等護衛亦是不會驚擾他，寧久覺得，這宅子頓時空了一般，好似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莫景柔和寧歸一走了，寧儒雲也走了，顧流夕也不可能時時在他這裏，寧久突然感覺有些寂寞，也許……當一個人覺得剩下的時間越來越少時，就會越來越珍惜那時時刻刻的相處。

    寧久把被子往身上扯了扯，把臉埋在了被子裡。

    顧流夕，我想你了，可是我有點不好意思這般說，三十歲的男人了，總覺得有些難為情。所以……我只能在心裏說了。

    你聽不見也沒關係，反正我自己知道就好……

    “大人，該起了。”

    迷迷糊糊中聽到寧九重在叫他。

    寧久睜眼發現外頭天色已經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