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倉促，似乎眨眼間就入了冬。

    今年的第一場雪，雪下的溫柔，縱然是鵝毛大雪，可紛紛揚揚灑落的雪花似也帶著幾分柔意。

    人們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衣，而宮裏更是忙碌不已，入冬後就要準備過年的物事，採買祭品，禮部還要將皇帝賞賜給諸位大臣的禮品名單都整理出來分發下去，雖是忙些，可這一年也就過一次年，大家心裏也都是含著期盼的。

    皇帝的寢宮，奉先殿。

    裡頭早就生起了炭火，地龍自然也不會少，乍一進去只讓人覺得好似入了春一般，同外頭的冷意比起來果真是天壤之別。

    屋裏頭的桌上還擺了一隻白玉瓷瓶，裡面插著幾支紅梅，可以看出修剪的用心，朵朵紅梅開放傲人至極，點點殷紅似在無聲的吐露芬芳，誘人採摘。

    安靜的房內只能聽見不時的落下棋子的聲音，一隻瑩白纖細的手落下一枚黑衣，然後歡快的笑了，“你看，又是我贏了。”

    寧久也不願意同他下棋了，“你能贏還不是我讓的？”

    “誰讓你讓我的，明明就是你技不如人。”

    少年有些任性的道。

    寧久差點白眼翻出來。

    先前同他下棋，他輸了以後晚上就可著勁兒讓他折騰，往往第二日還要上朝，索性他每次和他下棋也都讓讓他。

    寧久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下棋放水居然也算是為國做了事，畢竟這一國皇帝要是自己把自己玩到上不了朝，那不就是耽擱了國家大事嗎。

    宮人來將棋盤收了下去，又送來了熱茶。

    是梅花雪水煮開泡上的上好大紅袍，喝下去，唇齒間都帶著清香，韻味綿長。

    “寧郎，顧永希明天就會入京。”顧流夕不喜歡和寧久對著坐，方纔是因為下棋，眼下棋也不下了，便坐到寧久身側，小手指還藉着衣袖的寬大勾住了寧久的手，僅僅是如此的一個小動作，便讓他唇邊多出了幾分柔和的笑意。

    “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他如今是該入京。”

    寧久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個被其他皇子堵在御花園欺負的孩子，那時候他被當做馬騎，瘦瘦小小的，宮人見到一個皇子被欺辱至此，竟也冷冷的觀望，他也是因此與他相識。

    顧流夕不大高興的蹙眉，“顧永希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寧久方纔有些走神沒大聽清他說什麼，“嗯？”

    顧流夕掩下眸中冷意，“沒什麼。除了他，其他幾個分封他處的王爺也要回來了，也不知到那時會不會出亂子。”

    “能出什麼亂子，那些個不過就是紙老虎。”

    那些個王爺都沒有實權，哪怕他們想招兵買馬，各洲節度使怕是也不能讓。畢竟王爺這個名頭聽著好聽，實際上怕是連節度使都要比不上。

    “雪小了些，寧郎陪我出去走走吧。”

    顧流夕有了這興致，寧久自然也陪著。

    只不過寧久還是親自為他撐了一把傘，地上的雪積了一層，走在上頭髮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後頭還跟著二十來個宮人，原是雪白的地上被踩出了不少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