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偏執且扭曲
天氣轉涼,到晚上的時候屋裏也涼的厲害,寧久將顧流夕抱去了床上,因為他的傷在右邊肩膀,所以寧久讓他側著那邊身子躺。
可顧流夕卻非要纏著他摟著,他也沒什麼法子,也順著他,把人抱在懷裏,避開了傷口,暖黃的燭火照的屋裏暖融融的。
“是嗎,可這是你從前教我的,你說帝王做事就要狠,這些年我變得狠了纔沒有人敢在朝上糊弄我。”
寧久沒想到自己曾經會對他說出這種話。
“無毒不丈夫,手段狠些是沒錯,可也該注意分寸。”
顧流夕把臉埋在他的懷裏低低應了一聲。
在寧久看不到的地方,顧流夕的眸中是讓人看了便忍不住瑟縮的晦暗。
注意分寸……他何嘗不知道應該注意分寸?
他又何嘗不知道一個帝王應有容人之量?
可嫉妒這種東西就像瘋狂滋生的野草,洶涌的在他的心上長滿。
他一直性情偏執,從幼時便是如此,僅僅因為幼時寧久願意對他那宮女所生的兄長說笑也不會多看他一眼,他就想著日後定要讓他多看他幾眼。長大後他骨子裏的東西也變不了,寧久幾年的相伴,在那些個只有寧久可以讓他依賴信任的日子裏,他其實早已經動了情,只是那日聽到農人吟唱了那曲桑中,他才驀然頓悟,死死糾纏著寧久,哪怕知道他有家室也不願意捨棄。
可強烈如魔的佔有慾時時折磨著他,他讓人剜了宮女的眼,害得莫氏差點小產,一切的一切皆是因為一個“嫉”字,他早就壞的透透的了,也許對於大部分的人來說他都是個好皇帝,可是對於小部分的人他比鬼還要可怕。
不管不顧的把自己的全部交給了寧久,壓上了自己的一切作為賭注,他不敢想象如果寧久恢復記憶後拋棄他的情形,只要想到會變成這樣,他半夜醒來的時候看著旁側睡著的寧久就恨不得把他殺了纔好。
寧久若是死了,他再把自己也給殺了,讓他們的血染紅這猩紅的床褥,讓這羅帳也染上他們溫熱的血,讓這臥房都溢滿死亡的濃厚與絕望,他想讓他們的死狀也是相擁在一起的,這樣哪怕寧久不愛他,下了地獄也會同他糾纏。
如果你不愛我,那我就帶你下地獄,你說我自私也好,說我偏執入魔也罷,可若是能同你一起死去便是我這一生得到最好的答案。你看,生前我們曾紅塵被裏滾過,死後亦要地下相擁長眠。生前你我也曾秉燭夜談月下同酌,死後亦要碑上刻下“情深永固”。
我想將你藏起來,誰也找不到,只有我能看到。你若不想同我白首,那我便讓你青絲不改同我長眠地下至軀體腐朽。
“寧郎,你不會不要我是不是?”
顧流夕輕聲問,藏在那副溫順皮囊下的卻是一個偏執扭曲的靈魂。
寧久一直抱著他屬實是累了,打了個哈欠,“你怎麼又在胡說了?我怎麼就不要你了?我不抱了好不好?胳膊麻了,想睡覺。”
顧流夕想,他的寧郎怎的光是讓他看著就這麼歡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