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天兒好。”寧久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手，手上滑膩溫軟的觸感似乎還在，只是他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

    然而心裏卻是在懊惱自己為何失了分寸。

    顧流夕亦道：“頭些年去神農廟祭天時，天兒也是這般好，三年過去，不知是否還是舊景。”

    他說完這話後，馬車裏再無言語，安靜得好似一根針落下也能聽見。

    寧久在閉目養神，顧流夕則是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馬車外的駿馬身上繫了鈴鐺，微風吹起明黃色的旗幟發出聲響，隨侍無數，處處彰顯皇家威儀，聲勢浩大，卻無人敢側目以視。天子出行，百姓紛紛跪拜，誠心臣服。

    不到半個時辰，馬車停下，又聽得宦官高聲喊了一聲，“接聖駕！”

    隨後聞得窸窸窣窣的跪拜之聲，一人高聲道：“神農廟司農卿攜若干官員恭迎陛下聖安！”

    叼公公的聲音在馬車外傳來，“陛下，可是要此時聖駕親臨？”

    “可。”

    寧久率先行了一步，馬車下早有人備好了矮凳，寧久伸出手，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背。

    帝王不過舞象之年，生的美愈天人，硃脣皓齒，身段風流，未及弱冠，卻是風華畢露，旁人皆是驚其貌，嘆其韻，但無敢過多窺視。因帝王性情不定，動輒發配官員，剝削官職，這在百姓口中稱為明君的帝王卻在文武百官的眼中比之羅剎更懼怕三分。

    因今日下田勞作之前要祭祀，故身著龍袍，雲團飛龍金線交織，腰帶上亦是綴滿了名貴玉器以飾天子，腳下著烏皮六合靴，扶著寧久的手背，踩過宦官的後背，顧流夕方纔下了馬車。

    那官員又是重重叩首，“臣神農廟司農卿攜官員恭迎陛下聖安！吾皇聖體金安，萬歲比天。”

    顧流夕淡淡一笑，“平身，司農卿老當益壯，風采不減當年。”

    司農卿起身後，他身後一干人等方纔起身，雖是兩鬢斑白，可待人接物皆是同青年人無二別，引著帝王進神農廟行了祭祀，司農卿又聽帝王道：“這些年來楚國糧食豐足，司農卿功不可沒，只是賞無可賞，頭些日子高句麗進貢的上品茶便送給司農卿一些，司農卿還望勿要嫌棄。”

    司農卿聽了這話只覺得受寵若驚，趕忙躬身行禮，“臣謝陛下聖恩。”

    司農卿常年不在朝堂，一年中也就會臨近年底入朝述職，其餘時候都是忙著農業要事，民以食為天，他居司農卿之位自然要以農業為重，日日忙，年年忙，今年不過五十餘歲，卻累得生了不少白髮。

    顧流夕這些年做事手段愈發狠戾，不過卻是對這等清廉官員向來照顧。

    “司農卿為國鞠躬盡瘁，是國之幸。”

    寧久在側亦是笑道。

    司農卿頭幾年見過顧流夕一次，那時便覺得新帝平謙，毫無傳聞中暴虐之態。而寧相更無同僚所說的那般跋扈乖戾，只感嘆人言不可盡信。

    司農卿親自將他們二人帶到偏殿後，寧久要讓人過來隨侍侍奉他們更衣，卻被顧流夕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