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蒔的控訴掀起了衛瑾辰的愧疚，可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他們註定是仇敵，對待敵人，衛瑾辰從來不會高抬貴手。

    他的眼神冷漠無情的盯向沈一蒔溼漉漉的眼睛，忍著對那眼睛得心疼，淡漠出聲，“憑什麼？就憑你姓沈，就憑你是皇族沈家人。”

    聞言，沈一蒔又笑又哭，眼淚止都止不住，似是斷線的珍珠，不停流下來，喉嚨裡也發出絕望的笑。

    見他這樣，衛瑾辰並沒有說什麼，可他緊緊捏住桌角的手是冷的，呼吸也有些亂，黑眸陰沉沉的，讓人看不清晰他的心思。

    又哭又笑後，沈一蒔擦了擦眼淚，凜著眸盯著衛瑾辰，一陣風掠過，揚起他額前的碎髮和黃色衣袂。

    “士可殺，不可辱！你要是恨朕，大可以把朕給殺了！你為什麼那麼對朕？！”

    衛瑾辰目光滿是諷刺。

    “殺了你？讓你一了百了？哼，那未免太便宜你了。”衛瑾辰的眼尾泛着一層淺淺的紅，眼裏則有刻骨的恨意蟄伏：“當年你的好父皇那麼對我衛家，我會輕易放過你們？！”

    “我們衛家家曾為你們沈家的天下立過多少汗馬功勞啊！！可代價呢？居然落得個被皇帝誣陷通敵叛國的罪名，落得個家破人亡誅九族的下場！！你讓我放過你！誰放過我的家人？！我的族人？！”

    沈一蒔閉上眼睛：“衛家的事情，確實是我父皇的錯，他是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衛家。”過了幾秒，他睜眼，眼神平靜道：“可你也殺了我父皇，殺了我所有的兄弟姐妹。”

    “衛瑾辰，冤冤相報何時了。”

    衛瑾辰大笑：“是，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我衛家和你沈家的仇恨本就沒有解脫之法，想要了結，要麼你們沈家死絕，要麼我衛家一個都不留！”

    “我們沈家死絕？哈哈哈哈哈！！！”沈一蒔大笑，笑意停下後，一瞬不瞬的看著衛瑾辰，“那你可以殺了朕，你明明可以殺了朕結束仇恨，為什麼要那麼折辱朕？！朕那個時候還是個傻子！還那麼信任你！”

    沈一蒔的眼裏又蓄起眼淚。

    那雙淚眼婆娑的眼眸望過來的時候，衛瑾辰心裏都有些異樣，可也只是有點。

    “殺了你？殺了你我怎麼把控朝堂，你們沈家不是怕衛家叛變嗎？既然你們怕，我自然不會讓你們失望！”

    沈一蒔斂了斂眸，安靜良久，苦笑一聲，“你的目的是江山，一直以來，你都在利用朕，是朕一腔真心付錯了人，是朕喜歡錯了人。”

    “是朕活該，是朕活該。”

    越說沈一蒔的聲音更淡。

    他再次閉上了眼，“你要江山，要把控朝堂，要朕不得好死，讓朕受盡屈辱，朕成全你，朕會成全你。”

    見沈一蒔這樣，衛瑾辰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用手按住，閉上眼睛，沉默片刻，怔怔出神。

    沈一蒔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隨著兩扇木門閉合，最後一絲縫隙被抽離，灑落天地間的陽光被阻擋在外，唯有一聲聲哭泣透過空氣溢了進來，融進風中進入衛瑾辰的耳中。

    衛瑾辰又怔神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