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之旭只覺得像是天崩地陷。

    他知道了，他與沈一蒔之間，真的再無可能了。

    他失去了摯愛。

    還是他親手葬送的。

    前所未有的疲倦席捲了緒之旭全身，每個細胞，每根神經都在叫囂著絕望，深深的無力感和悔恨野蔓瘋長一般纏身而上，讓他窒息。

    他轉身，失魂落魄的離去，身形踉踉蹌蹌，很是虛浮。

    沈一蒔收回目光。

    如此，已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沒必要再虐了。

    不再思索，沈一蒔往安清寺走去。

    ——————

    緒之旭猛的從夢中驚醒，他撫了撫額頭，竟然摸到了一頭的冷汗。

    自那日落慌而逃，已經過去了一年時間，這一年裏，每個午夜夢迴，他都夢到了沈一蒔。

    那日，和他分別後，不出一日，竟收到了對方的死訊。

    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安睡好過。

    他沒想到，那日一別，竟然是永恆。

    他揉了揉太陽穴，剛要站起來，可目光觸及周圍的環境，瞳孔忍不住一縮。

    這間屋子他住了好幾年，再熟悉不過，可他分明記得，他入睡時，是在春風客棧，沈一蒔一直居住的房間裡。

    可現在，他一覺醒來竟然發現自己在旭王府。

    他起身，才起，立刻有侍女過來伺候他更衣。

    他揮了揮手，正要讓她們出去，像是想起什麼，問到：“我何時回來的？誰送我回來？”

    那宮女愣怔了片刻，不懂緒之旭為什麼那麼問，雖不解，可乖乖巧巧回了話。

    “王爺，你昨晚亥時（21～23點）從宮中回來，無人送你回來，你自己回來的。”

    緒之旭眼瞳放大，亥時從宮中回來？

    不可能！

    我已經很長時間不去上朝了。

    “今日何年何月何日？”

    孤疑時，緒之旭沉著眸問。

    “慶年三十六年九月十日。”

    緒之旭這一次真的震驚了，因為這是四年前，原主和他師父進朝給大慶帝祈福的那一年。

    他讓宮女出去，走到了那扇開啟的窗前，站著良久。

    我現在在做夢？

    亦或者——

    那些痛苦是我在做夢？

    到底什麼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撫上心口，回想起和沈一蒔在一起的一幕幕，無邊無際的遺憾和心痛差點讓他直不起腰來。

    所以說——

    之前不是做夢。

    所以說——

    我重生了？

    緒之旭陷入了狂喜。

    他不願意再經歷前世那些事情。

    所以，他想要，想要去爭取，去爭取凌虛的心。

    他已經進京了。

    我該去見見他。

    緒之旭沒有任何猶豫，叫人被馬，往驛站去。

    還未到驛站，半路上，遠遠的，緒之旭看到一個麵若桃花的光頭小和尚，那和尚，正從店裏出來。

    看著那人，緒之旭只覺得一道道光束自罅隙中傾涌而下。

    那光明媚而耀眼，照亮了他的生命。

    呼吸，在這一瞬間停滯了，可心跳，也在這一瞬間復甦了。

    緒之旭好想聽到了有人問他。

    問他——

    你有沒有所謂的夙願？

    夙願？

    自然是有的。

    他想償還某個人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