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
已經入夜,紅玉端著衣服匆匆走過,遠遠瞧見在不遠處站著賞月的蘭清淺,頓住腳步,轉身想另擇他路的。
蘭清淺卻開了口,“夜色這麼好,匆匆忙忙的幹什麼?從另外的路走,可是要遠好些來著。”
紅玉硬著頭皮走過去,行禮,“參見皇后娘娘。”
“你能看得見我?”蘭清淺突然看向她。
紅玉一楞,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看見她有什麼好奇怪嗎?悄悄的打量了她一身,莫非她是鬼不成?
略微嚇得向後退了一步......
蘭清淺嘴角勾笑,帶著得意的笑。
紅玉反應過來,她是戲弄自己來著,並不敢多言,可臉上的不快是掛不住的。
“你費心想讓我死在渠州也是難為你!想必是細心盯我宮裏盯了許久,謀劃也謀劃了不少。可天不遂人願,老天爺並不想我死來著。”
紅玉輕微一顫,“你,你都知道了?”
蘭清淺,“是啊,還須得我細細說說,你是與何家怎麼搭上這條線的嗎?”
紅玉瞧著她,笑了笑,笑裏帶著心酸和嘲諷。
“你果真是命好,從前聽人說你是鳳凰降生,祥瑞轉世。我是不信的,這都是從孃胎裡十月懷胎一樣生出來的。風水都輪流做呢,何況運氣。可如今瞧著,我是得信命的。”
伸手摸了摸蘭清淺身上的軟緞,“你的衣服真好看吶,華美無比,軟的像是天上的雲朵。我摸了才知道雲朵的觸感就應該是這樣的。”
蘭清淺站著,似乎在等著他說話。
“你知道嗎?從瞧見你的第一眼,我便是嚮往而嫉妒的。你什麼都好,從前是滄瀾最尊貴的公主,後來來了西洲也是享盡嬌寵富貴,如今更是做了皇后。
而我卻卑賤如泥,什麼都需要自己去爭,到頭卻什麼都得不到。我想做太子妃,太子卻廢了,我想取代你,你卻偏偏回來了。
我一直在想,你不在,我的命是不是會好些?直到我偶然竊聽到你要去渠州。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在宮了陛下將你保護的再好,可他的手卻也伸不到千里之外。認識何家的人原本是個意外,我那日跟著翠微姑姑去給太后娘娘辦差事,正好翠梅姨娘來看她。
翠梅姨娘說著何家種種虐待她的不好,說著當年太后的私心和自私纔將她害成這樣。最後和翠微姑姑吵了起來,我在後麵,與翠梅姨娘交好,確實也是有私心的。
這宮裏的人為何那麼囂張,連那些個新鮮進宮的宮女都敢欺負我,還不是爲着她們是朝臣的親眷,我不是朝臣的親眷,可我能搭上線,有利益在,這,不親也親了。”
蘭清淺,“你倒是承認的痛快。”
“我承認不承認的還要緊嗎?既被你看出了端倪,陛下和你都不會容我。這承認不承認的我都還不是一個下場。”紅玉看得清楚。
“既然知道他對我的愛護之心,你便應該知道後果。”蘭清淺道。
紅玉點頭,笑,“我怎會不知道?可就像他們說的,我大概天生就是個小姐的身子丫鬟命,總是有些不甘心的。”
蘭清淺,“那你是如何向渠州的何家傳遞訊息的?”
紅玉,“事到如今,反正都一死,告訴你也無妨。就是太后宮裏的那個宮女薔薇,她也是何家的人。”
蘭清淺,“有事我也看不清你到底是想害我還是為我好。當初利用我進宮,卻一點好東西都想留給我吃。
後來陷害我,可也是你當初偷偷讓人送了先帝起殺心的訊息給我。如今你想讓我死,東窗事發,卻又告訴我何家的眼線在宮裏。”
紅玉笑,有些悲涼,“連我自己也看不清自己,別說是你。明知道不能成事,可我卻還是不甘願。大抵,是因為我太想擁有你的東西了......”
蘭清淺看著她,有些說不上的複雜。心酸悲涼無奈,或許都摻雜著一點點。
想起許多年前,她與她在梨花樹下摘花的樣子。
“當初,我不該帶你回去的!”許是不回去,紅玉會過的很艱難,可長大了未必會經受這些。
紅玉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紅,“行了,是打是殺我都認命了。”
蘭清淺掏出一顆糖果來,“給你!”
紅玉一看,正是她從前小時候省下來給她的那種糖。
手顫著接過,呼吸都有些壓抑。盯著看了好一會,塞著嘴裏。
嚼碎了吃下去,回頭看了蘭清淺一眼,“我想是我是感激你的,畢竟在我狼狽的時候,是你伸手救了我。”
最後,她還是念著蘭清淺的好的。
蘭清淺,“無所謂了,咱們前塵往事一筆勾銷,以後也不用見了。我會告訴他們,驅逐你出宮,永世不得入西洲皇城。至於以後,便是你自己的事。”
紅玉這才反應過來,她的糖裡並沒有毒。
她以為......
“紅玉姑娘請吧,若等會陛下發現來了,你可真就走不了了。”
紅玉看著她,眼淚便出來了,“是了,最好便是不要見了,讓過去全都死了。九公主你命好,你不可能好一輩子。
我會看著聽著,聽著你從雲端墜入雲泥,你最好一輩子都不要讓我聽到這個好訊息。輪到我,我是不會同情可憐你的。”
轉身跟著幾個宮女去了......
蘭清淺瞧著她背影融入夜色裡,“就當是報答你對我的好了!”
三兩次的放過她,大概是她還記著那個年幼的紅玉小心翼翼的掏出包的仔細的糕點來,“你最愛吃的這個糕點,娘娘賞賜的,我想著你今日來宮裏,就給你留著了。”
想著在王府的時候,顧勉之苦苦相逼的時候,那張潦草笨拙的字跡寫著,“快些跑,陛下要殺你!”
“你還是放她走了!”顧君安慢悠悠的走來,話語裡似乎沒半點意外。
蘭清淺回頭,眼裏有些薄薄的霧氣,聳聳肩,有些無所謂,“我父皇說,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反正她出了西洲皇城,以後不見,便是相安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