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月光皎皎,情意長存
“那後來你跟她分開了嗎,我在西洲怎麼沒見過阿涼?”蘭清淺來西洲的時候才五歲,在西洲都有十年多了,也曾去過顧和煦府裡多次,可從未聽說過阿涼。
“阿涼死了,她早死了,那那個漆黑的夜裏,跌落懸崖從此我再也沒見過她了。很多年,我一直在等,一直在自我欺騙,想著許是她還能僥倖活著,只是我沒找到她而已。可她若活著,怎麼會不回來找我?”
顧和煦倚著牆,像是一條絕望溺水的魚,奄奄一息,似乎在等著死亡來臨一般。渾噩黯淡的眼裏帶著一層薄薄的霧,似乎隨時能蓄起淚來。
蘭清淺看著他頹廢絕望的樣子,認識了顧和煦十年。她覺得,其實這纔是本來面目的顧和煦。
“我唯有帶著仇恨活著,不停的折磨楊嬌嬌,帶著恨意,我才能活著。她害死了我母妃,又間接害死了阿涼!在這世上能讓我眷戀的都散了,散了!”
顧和煦聲音悲慼,似乎要哭出來一般。
盯著燭火看,“就像是快要燃盡的燭火,等待著死亡的盡頭。”
蘭清淺想了想,將他拖起來,“我帶你去看個東西。”
顧和煦被強行拖起來不忘記帶著燭火,兩人一路出去。許是外面風有些大,剛出門燭火便是滅了。
嚇了顧和煦一哆嗦,本能的伸手遮袖攔住自己的眼,另一隻手則是緊緊的握著燭臺。
蘭清淺卻伸手將燭臺搶過來扔了,拖著他的袖子往院子裡走去。
“燭火滅了,可明月會一直長存。你母妃和阿涼雖然都死了,可他們對你的情意就像是這月亮一樣,你在,她們就在。月光皎皎,情意長存。”蘭清淺站在月色下,指著遙遠的月亮道。
顧和煦低低的喘著粗氣,從本能的恐懼中睜開眼來。月色明亮,整個庭院都沐浴著柔和的光輝,似乎是點亮了無數盞的夜明珠。
明珠璀璨,又豈是明月能比?
“曾經有人和我說,只要還有人還記著你,便不算死了。對於世人來說,我父皇就活了六十載。可對於我來說,只要我在,他便一直活著,因為他在我心裏。
我能記得多久,他便會活著多久。我的太子哥哥,阿澈,還有許多許多的人,都在我心裏,只要我不曾忘記一刻,他們就都還活著。”
顧和煦看著月亮出神,蘭清淺繼續道,“你母妃爲了保護你所以將你鎖著櫃子裡,阿涼爲了保護你,所以才墜崖。
我想,她們豁出命去爲了你,定是想你好好活著,活著肆意開心,不是靠著仇恨,靠著過去折磨自己活下去。”
顧和煦凝視著月色,眼角一滴淚劃過。
寂靜的夜裏,倉惶急亂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便是婢女慌亂的聲音,“娘娘,不好了,昌平宮走水了!”
蘭清淺,“好端端的怎麼會走水?”
“奴婢也不知,大抵是蠟燭翻了燒起來,就從宣貴太妃屋子裏燒起來的。如今火燒的這樣大,只怕是活不了了。”
顧和煦聽到,頓時控制不住暴怒的情緒,一把將丫鬟推開,“胡說,她死了,我讓你們不得好死!”飛奔著衝了上去。
蘭清淺立刻跟了上去,還未走近昌平宮,已遠遠的瞧見火光一片。
跑到昌平宮的時候,附近來來往往的都是救火的人,腳步聲,潑水聲,熙熙攘攘,招呼著救火的聲音,亂成一片。
“王爺不能去,裡面火勢太大了,王爺!”宮人三三兩兩的拉住顧和煦。
顧和煦推開,徑直往裏面闖,“滾開,本王不能讓這賤人死的這麼輕而易舉!”
蘭清淺一把將他扯住,狠狠推搡了他一下。
顧和煦受不住力道,踉蹌到底還打了個滾。
“你清醒一點,不要活在過去了!”
顧和煦看著火光燒的通亮,終於是哭出聲來。
“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
蘭清淺看著火光,“她死了,被火死在自己宮裏,也算是報應。顧和煦,這長大火燒了昌平宮,燒盡了你的仇恨,也希望將你心裏的黑暗燒散,以後好好過日子。”
顧君安趕來的時候,就看見蘭清淺站著顧和煦面前,顧和煦則是一身狼狽在地上嚎啕大哭。
三七一頭霧水,“皇后娘娘,你把四王爺都揍哭了?”
蘭清淺白了他一眼,“三七,你送他回去吧!”
三七撓撓頭,倒是沒多話,將顧和煦扶起來,連扶帶拖的走遠了。
蘭清淺看著大火,“但願這場大火能燒掉他的心結!”
顧君安,“走吧,先回去。”
蘭清淺問,“老駙馬,和太妃從前是和宣貴太妃有什麼仇怨嗎?為什麼宣貴太妃敢直接毒殺了和太妃?”
顧君安,“都是些前塵舊怨了,朕也是聽別人說的。當年西慶先帝皇后早亡,最得寵的便是宣貴太妃,位同副後。和太妃雖是生了皇子,可也是常年不得恩寵的人。
宣貴太妃因私仇,陷害和太妃與侍衛有私情,當時西慶帝迅遊,宣貴太妃便藉着這個時候,直接毒殺了和太妃。”
“那西慶先帝回來也沒過問?”
“和太妃素來不得寵,西慶先帝恐怕都不太記得她長什麼嘴臉。我這父皇性子薄涼寡淡,又怎麼會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得罪心頭上惦記的人?
別說是宣貴太妃是故意栽贓做足了證據,即便是有疑慮,西慶先帝恐怕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
“那她們之間的仇怨到底是什麼?”
“朕也不知道,這事恐怕只有揚家和和太妃母家的人才清楚內幕。”
蘭清淺,“怪不得這宣貴太妃人緣不太好,敢情從前這麼囂張跋扈啊!”
第二日,顧星河聽見宮裏的動靜說昌平宮燒燬了,宣貴太妃隨著火海一起燒沒了。立刻去了四王府。
顧和煦躺著小榻上,四周明亮開闊,眼裏有些血絲,透著疲倦。
顧星河環顧一週,“四哥,不是我說你,你這屋子弄的比書房還通透,這眼睛都要刺瞎了,怎麼入睡?”每每到來,顧星河都要說他他這怪癖兩句。
顧和煦坐起來,“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