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清淺坐下來，就聽得姚太后說，“難得你還願意來看我，在這深宮之中。”

    “太后娘娘不必這樣說，您送糕點來給我，不就是想找我過來嗎？”蘭清淺笑。

    姚太后道，“你果真從小便是個聰明丫頭，難怪能將滄瀾秘寶藏得這麼好，這麼些年，愣是沒人知道。”

    蘭清淺笑，“先帝和太后不是知道了嗎？當年應該是王氏透過周家告密，說了敬嘉太后讓她的目的，所以太后故意派出個小太監來試探我？

    可太后有沒有想過，若使臣出使西洲那必定是能提前接到訊息的，宮裏朝裡一點動靜也沒有。若是阿澈派人私下來找我的，那更不會進西洲皇宮。

    畢竟敬嘉太后向來是最厭惡我的，定不會願意她親生兒子和我有什麼多餘接觸。”

    姚太后忍不住道，“所以滄瀾秘寶是真的有？”眼裏似乎有隱隱的期待。

    蘭清淺卻沒正面回答，“總之被先帝和敬嘉太后這麼一鬧，即使我沒有，太后覺得天下人會信嗎？”蘭清淺將問題丟回了太后自己身上，並未正面回答。

    姚太后想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可她亦如從前一眼，笑意盈盈的，眸子璀璨，根本看不出些異樣來。

    喝了一盞茶，太后才道，“天睿知道你出事，那是一萬個擔憂，只是如今你回來了，他卻走了。他若是知道你回來，他一定歡喜。”

    蘭清淺似乎是知道她要說什麼，“太后娘娘，你放心，老駙馬不會對付顧太子的，顧太子對他沒什麼威脅。即便是他想，我也不會讓他傷害顧太子的。”

    “可天睿一直在外遊蕩，我著實是不放心。小九，你不如去和陛下說說，讓他去封地好了。”

    蘭清淺聽著她終於說出了今日的目的。

    搖搖頭，“太后娘娘，說句您不愛聽的，我若是您，倒不希望他回來。我雖然離開西洲後就沒再見過顧太子了。

    可我知道他心思，他便是想絕了朝廷舊部的黨派紛爭，不想要太后憂慮，才選擇遊歷山河，不回皇城不去封地的。

    顧太子的脾氣和天資您也是知道的，他未必適合做皇帝，也指定鬥不過老駙馬。他若是給朝中那些黨派留了幻想，只怕那些人便會將他置放在炭火上烤。

    到時候，雙方爭執，太后覺得老駙馬真的會給他留餘地，或者顧太子還有退路嗎？”

    太后輕看了她一眼，“現在是你夫君做皇帝，你是皇后，你說這話自然是站著不腰疼了。”這皇帝之位本該是她兒子的，如今卻成了她人手中的香餑餑了。

    “那太后做皇后這麼些年風光得意，太后覺得真的有那麼如意快活嗎？若真的快活，豈會這幾年身子就倒塌成這樣了？從廢棄太子開始，太后的身子便開始不大好了吧。”

    蘭清淺的話針針見血，只扎姚太后的心窩子。

    “不好顧君安還造反，毒殺先帝。”姚太后冷笑，“你大約是不知道，先帝最後送命是因為他。”

    “是先帝逼的太過分，貪心不足，才逼得老駙馬造反的。他與我一樣，從未有多稀罕這個皇位這個江山。

    可先帝和太后不依不饒的，爲了搶他人東西，屢次試探，想要我的性命，想要我滄瀾國的東西。太后娘娘何妨不仔細想想，那些年的所作所為，難道老駙馬瞧不出先帝只是爲了將他作為一顆棋子帶回來的。

    老駙馬是棋子，顧老二何嘗不是，還有太后娘娘您，不也是他手裏一顆拉攏權臣的棋子嗎？就因為他是皇帝，是嫡子就該欺人太甚，就該爲了自己的權益逼別人走投無路嗎？”

    姚太后站了起來，大怒，“可那是他的親哥哥！”

    蘭清淺也怒，“那顧勉之有將他們當做親生兄弟嗎？若是親生兄弟，當年被選中去西澤秘境的人是顧勉之，作為親哥哥爲了自己將親弟弟送去，這就是所謂的親生兄弟嗎？

    太后娘娘，顧勉之這麼多年，對老駙馬何曾有過一絲歉意和眷顧。”

    太后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

    蘭清淺看著太后有些訕訕的，目光裡有些狼狽。

    “其實太后自己心裏知道的一清二楚，何故還要提起。”起身繼續道，“太后娘娘放心吧，不會有人為難顧太子的，老駙馬不會，我更不會。而太后依舊是太后，以後若是太后想聊點別的，我只當願意，若還說這些，便請太后不要再提了！”

    將話說完便走了。

    姚太后看著她出去，心裏五味陳雜。

    一陣涼風拂面，心裏一陣悲涼。

    是啊，做皇后有那麼好嗎？她得到了什麼？

    她明明是姚家貴女，千金之軀，嫁入皇宮做皇后。可為什麼後來活成了這樣，丈夫離心被誅，母家失勢，兒子漂泊不歸，自己則是一身病傷？

    蘭清淺回去的時候，顧君安正坐在小凳子上，手裏雕著東西。

    “你在雕什麼？小人偶嗎？”

    “嗯，馬上就是你生辰了，朕給你雕個你的肖像！”微微刻出輪廓來，蘭清淺拿著認真的看了看。

    “這會像我嗎？你可別雕醜了。你是不知道，之前我在躲避追殺的途中，見到我的那些個畫像，一個比一個奇怪離譜。有的畫像，我即便是站在畫像旁邊也沒人能認出我來。”

    拿著人偶左看右看的，顧君安問，“太后找你去幹什麼？”

    “沒什麼，就說了些從前的事情，還有她擔憂顧太子的事！”剩下的東西她都一併略過了。

    顧君安眸色一沉，似乎不太相信，可也未繼續逼問她。

    蘭清淺瞧見殿裡桌前地上放著一摞厚厚的奏摺。

    “你這麼多摺子沒看，還有功夫在這刻木偶！”

    顧君安，“這些摺子都是些廢話，內容款式都是一樣的，朕都懷疑他們是照著一個模子寫的。”

    “他們寫的是什麼，陛下早安，早飯吃了嗎？”蘭清淺蹲著認真的問。

    “大致意思便是西洲皇后應該是名門貴女，最好是他們自家的女兒，而不是什麼亡國公主。”顧君安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