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勉之瞧見她臉上的震驚怒意才稍微散了那麼一點，“還好事情守得住，這若是傳的滿宮沸沸揚揚的，你以後臉往哪裏擱？”

    六公主根本不關心這事傳不傳出去，別人要說就讓別人說好了，要罵就罵，她也不在乎。

    “陛下，可桑億也沒對我做過什麼壞事，一點越矩的事情也沒有。他一直以太監身份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呆著我身邊。您就放了他吧，讓他走，離開皇宮。”

    “不可能！”顧勉之厲聲拒絕了。

    六公主跪了下去，雨聲淚下的哭，“陛下，陛下，皇兄，您就當是可憐可憐我，放了他吧。您也知道，我自小便是不得寵的。

    父皇不重視我，連著我母妃也不大喜愛我。這麼些年，就桑億陪著我，和我說話，我開心不開心他都知道。這事不是還沒人知道嗎？您將他趕出去了，以後遠遠的他也礙不著您。”

    顧勉之沒回頭理她。

    六公主只能去求求皇后，“皇后娘娘，求您幫桑億說說話。”

    皇后為難，“這國有國法，宮有宮規，六公主你還是起來吧。”

    六公主看著兩人皆是態度堅決，心一橫，索性站了起來，“若陛下不答應，就讓我的屍體代替西洲去和親，亦或者陛下就找個其他郡主去！”

    “你敢威脅朕？”顧勉之轉身大怒，“你是公主，為國家和親是你的責任！”

    “我沒想過當這個公主！我也沒享受過公主多大的好處，從小不受待見，謹小慎微的活著，和那婢女又有多大的差別？”六公主索性撕破了臉，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敢這麼理直氣壯的反抗，對峙。

    “若陛下願意放了桑億，我便開開心心的去和親。若桑億死了，那麼我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便陪著他一起！”將話扔下便走了。

    出去的時候，蘭清淺已經在宮門口等著她了。

    還未等蘭清淺說話，六公主便哭了出來，“小九，這次我怕是救不了桑億了！是我害了他，是我！”

    蘭清淺有些懵，“你去求情沒用嗎？那我讓老駙馬去給你說說情！”

    六公主一把拉住她，“不要去！”趁著現在這個事情還沒鬧開，她還有機會博一博。若桑億的事情落入了別人耳朵裡，只怕她那薄弱的威脅便沒用了。

    “我帶些東西去，你託七弟找人送進去給他好不好？”六公主知道，被打入死牢裡，定然是要受許多皮肉之苦的。她沒本事打點關係，只能找小九了。

    “好！”

    蘭清淺便跟著她去拿東西了。

    顧君安倒是沒拒絕，找三七拿了東西帶著蘭清淺去了。

    暗黑的地牢裡，四處彌散著血腥，還充斥著灰塵與黴斑味。

    三七牽著蘭清淺，蘭清淺手裏拿著包袱。進到地牢的時候，立刻的獄卒認出了三七，“哎呀，七哥來了，是找人？”

    三七點頭，“受人之託，看一個朋友，是個宮裏的太監叫桑億的。”說著扔了一袋碎銀子給他。

    那獄卒一拿到碎銀子，眉開眼笑的，“好，稍等稍等！”立刻找到了桑億，將他們領著過去。

    桑億半倚著欄杆，他是認識蘭清淺的，虛弱的掀開眼皮道了一句，“九殿下，是六殿下讓你來的嗎？”

    “嗯！她說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她來不了，託我給你送些東西。”

    蘭清淺開啟包袱，一件一件的送進去。

    三七就站在不遠處和獄卒聊天。

    “嘖，這太監不知是如何惹怒了陛下，這打的叫一個慘吶！”

    三七微微點頭，“這年頭做奴才也不容易，差事當不好便是死路一條。這太監從前與我一個朋友相熟，你們在牢裡，多照顧些，可別提前死了。”

    獄卒，“這是自然，自然，別人的面子不給，七哥的面子自然是要給的。”

    蘭清淺將藥遞給桑億，桑億就胡亂乾嚥了下去。

    “桑億，你可別死，你若是死了，夢月姐姐一定很傷心。”

    桑億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了，可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好，麻煩九殿下幫奴才告訴六公主，奴才會努力活著的。”

    “夢月姐姐說，是她不好，她害了你。”

    桑億搖頭，“讓她別那麼想，是奴才自己願意的，奴才自己做的事情，和六公主沒半點關係。煩勞九殿下轉告她，以後要好好的活著，開開心心的活著，奴才在哪都會惦記著她的。”

    蘭清淺出來的時候嘆了一口氣，跟著三七默默回去了。

    第二日的時候，蘭清淺從顧君安他們嘴裏聽說了顧夢月準備和親的事情。

    宮裏顯然忙了起來，都在為年底公主和親的大喜日子做著準備。

    本來公主嫁娶，該是提前至少一年著手準備的。可六公主自己說了，想早些嫁去星耀的，所以便定在年後開春的日子。

    很長一段日子裏，蘭清淺都沒見到忙著出嫁的顧夢月。

    顧君安似乎是瞭解一切，越發少帶著她進宮去。

    這麼一晃，便入了冬。

    裹著厚厚的小披風，已經下了兩場大雪，宮裏的人似乎都在忙。

    七王府裡的年味越發重了。許是因為府裡養了個能吃的兩腳吞金獸。下人們將年貨吃的用的格外的足。

    甜湯照例來給蘭清淺量身高做衣服。

    春捲看了，“殿下長得快，今年便少做兩件過年的衣服吧，等開春了再做。”

    甜湯笑，“這主意我可不敢拿，都是按著王爺的吩咐做的。府裡賞賜的好料子本就多。女眷的都用著殿下一個人身上，還有王爺命人在凡布莊定的料子，便是能穿一日也是要做出來的，不然浪費了料子。”

    “那把料子給你們吧！”蘭清淺抬著手道。

    “那可不行，這是主子們用的上等料子，哪裏能是奴才們能用的？穿著身上豈不是折煞了奴才們。”這些上等的衣料都是皇家貢品，亦或者價值百金的。做奴才的誰敢穿來著。

    春捲笑，“不過府裡上次倒是剩下一些不錯的料子沒給主子用上的。殿下要賞人就和王爺說一說賞那些吧。”

    蘭清淺沒忘這事，和顧君安說了，將一般的料子幾乎都分給了府裡的伺候的女眷或者是家裏有孩子的。

    甜湯和春捲常跟著蘭清淺，受的最多。幾乎是可以做四五身新衣裳了。

    春捲從小跟著吃的用的都是好的，衣服也多，到底是年輕女孩子，哪裏有嫌漂亮衣服多的，也是高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