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之回到房中，低頭皺眉看著被蕭墨白的鮮血染紅的衣袍，對外面喚了聲，“來人！”

    然而，卻並沒有人回答他，他的貼身丫鬟半月如今被送到了敬事房驗身去了。

    明日才能回來！

    楚墨之只好脫去了身上的衣袍，扔在了一旁，便躺在了床榻上。

    如今已經深更半夜了，該睡了。

    緩緩的閉上眼，楚墨之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他又夢到了當年他被爹孃拋棄，送來了宮裏做太監。

    若不是他機智，怕是早就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裏葬身了。

    如今能夠混到如今這個地步，太后皇上都要忌憚他幾分，是他一步一步踩著很多人的屍體爬上來的。

    他也痛恨殺人。

    然而，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會來殺你。

    他只能逼自己狠下心，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這些年來，他做了多少喪心病狂的事情，雙手也沾滿了多少鮮血。

    每日每夜都有無數的亡魂在他耳邊控訴著他的種種罪行。

    猛地從噩夢中驚醒，楚墨之的額頭沁出了冷汗，微微失去焦距的眼睛慢慢的聚攏，他的腦子也從茫然變得清明，抬眼望了眼外頭的天色，已經大亮了。

    抿了抿唇，楚墨之翻身坐起，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汗珠，又恢復了面無表情。

    又做噩夢了！

    可他如今都已經習慣了，所以心也逐漸麻木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半月端著水盆進來了，看到楚墨之醒了，喚道，“督主！”

    “回來了？”楚墨之也望向了半月，低沉的開口道。

    “……嗯。”半月點頭，咬了咬唇，囁嚅道，“督主，如果半月是清白的，您還願意讓半月伺候您嗎？”

    “本督主不會讓你蒙受不白之冤。”楚墨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淡淡道，“若你真的是清白的，本督主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多謝督主。”半月感激道，外面人都在傳督主殺人如麻，陰狠毒辣，手段殘忍。

    然而，伺候了他這些年，她知道他沒有外界傳的那樣狠心。

    他也是爲了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生活下去，不得不將自己逼到了如今的地步。

    太過善良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

    “嗯。”楚墨之淡淡道，“水放下吧。”

    “好。”半月上前一步，將水盆放下。

    “你先出去吧。”楚墨之將她遣退，其實半月伺候他這些年，從來都沒有近過他的身，做的都是一些瑣事，更衣他都是不讓半月靠近的。

    半月也很聽話，從來不逾矩，所以這也是她為什麼能夠在楚墨之身邊這麼多年的原因。

    聽到他的話，半月便乖巧的退下了，順便給楚墨之關上了房門。

    哪怕這些年半月一直很疑惑，為何督主從來不讓她更衣。

    然而，她卻沒敢多問。

    因為她知道一旦她問了，楚墨之便不會再留她了。

    所以她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待在他的身邊。

    半月知道楚墨之是個太監，然而她和他朝夕相處的這些年，早就對他暗生情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