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經過其實很簡單，並不是秦越發現了黃文元的問題，而是秦越的祖父秦墨涵。作為勳貴一系的領軍人物，又是朝中的右丞相，怎麼可能沒有一點自己的暗中勢力。透過潛伏在皇宮中和陳澄身邊的暗探傳遞來的訊息，秦墨涵發現關於臨水縣的訊息渠道居然有好幾條。其中有影衛的，也有金龍衛的，另外就是張翰和黃文元的，可另外卻多出了一條訊息來源，這讓秦老相國有些詫異。不過很快訊息被反饋給了秦越，而秦越暗地讓趙長樂偵查了一下，最終透過和老相爺發來的訊息進行比對，將目標定在了黃文元的身上。

    不錯，黃文元就是個雙面間諜。說白了其實是羅大用自以為打入了陳澄一系的暗子，其實卻被陳澄察覺後策反了。原因很簡單，黃文元家裏很窮。

    說很窮，其實也不是像普通百姓那樣的窮。畢竟黃文元的家族在當地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關鍵是黃文元的身份，他是庶出。這在很多大家族中都很常見。而父親死得早，原本小妾出生的母親自然不會得到公允的待遇，連帶著他也一樣被家族所遺棄。好在黃家人還算不太壞，每個月至少能夠給些米糧和零花錢。這也是後來黃文元母親能夠培養他考中進士的原因所在。

    按理說，這樣的背景黃文元應該投靠以標榜自己代表天下寒士的陳澄一系，可黃文元的骨子裏卻有富家子弟的傲氣。很快在一群士子中就嶄露頭角被羅大用看中，中榜之後順理成章的成爲了陳澄一系拉攏的物件。

    不過陳澄也是老奸巨猾之輩，暗地裏派人調查了黃文元，結果很快就查出他暗地裏和羅大用來往的事實。最後陳澄讓人將黃文元的母親和妻小接來上京，以此威脅黃文元聽命於他，作為一個反間。

    聽完了黃文元的講述，秦越覺得有些頭疼。猶豫了片刻後看著黃文元問道：

    “老黃，那你究竟是同情窮人呢？還是心向富人？”

    “回大人的話，我想自己做個富人，但是我從心理來說還是同情窮人的。”黃文元低著頭老實的回答。

    這尼瑪答案就有些意思了。自己想高高在上作威作福，可心裏卻同情窮人。你是逗我玩呢？不過很快秦越就想明白了黃文元的真實思想。

    從小出生富貴人家，但是苦卻沒有少吃。於是黃文元的骨子裏其實是憎恨富人的，但是自己所出生的階級卻註定他想要還留在原來的階層。可是對於勞苦大眾他的感觸也很深，這也就造成了黃文元內心深處的矛盾。

    “老黃。我家的情況你應該可能比我瞭解。但是...”說到這裏，秦越故意停頓了一下。而後直勾勾的盯著黃文元道：

    “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百姓富足了，天下才會太平。你有再多的錢財和家業，一場農民起義可能就煙消雲散了。你明白這個道理嗎？”

    黃文元側過頭來想了想後，看著秦越點點頭回答說：

    “公子的意思，不能無休止的壓榨百姓。需要給他們活路這樣天下才能夠萬世太平。”

    秦越點了點頭，黃文元的回答說對也對，說不對也不對。這和他要的天下太平不是一個意思，但是眼下需要拉攏黃文元，因此不必說那麼多，往後的日子還長，可以一步步的改造對方。況且眼下也只是想要利用對方而已。

    和黃文元又聊了一會兒，秦越不但弄明白了越國朝廷內鬥爭的很多事情，還知道了一些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事情。比如陳澄派系中也有內鬥，皇宮裏更加熱鬧。

    送走黃文元，臨走的時候讓他先去看看自己的家人，然後去找馮懷道談一談。另外齊石那邊也有一些自己寫的東西，都是關於思想宣傳方面的。抓緊時間學習一下，希望他可以在後麵守城的戰事中有力的去鼓舞戰士們的鬥志。

    忙完這些，天色已經有些矇矇亮了。很快就有親衛進來稟告。對面的吳軍又開始有新動作了。秦越擺擺手讓人通知下去，如果吳軍還是按照昨天的方法與人數進攻，那就還收著打。假如對方全力猛攻的話那就不用再留後手，具體的情況讓齊石和丁逢二人自己做主。

    拖著疲憊的身體，秦越回了石凹巷的小院。出門好些天沒有回來。剛起床的秦羽舞一看見秦越，頓時飛奔上來一下子撲入了他的懷中，帶著哭腔說道：

    “囡囡以為爹爹不要我了呢！”

    秦越笑了笑，寵溺的揉著丫頭的頭說：

    “胡說，爹爹誰都不要也不會丟下我的乖女兒。這些天在家乖不乖？”

    “嗯，囡囡可乖了。”小丫頭點著頭，抽了抽鼻子回答道：

    “每天先生的課我都認真聽講，而且爹爹留下的數學題目也都全部答完了。還幫著婉兒姨姨做了好多的家務。”

    嗯？秦越看了看小丫頭，以前都是喊馮婉兒姐姐的，怎麼突然變成姨姨了？

    正視了秦羽舞半天，最後小丫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悄悄告訴秦越。婉兒姐姐可能喜歡秦越，所以爲了將來方便該稱呼，現在先適應著稱對方姨姨。

    暈死！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臨水縣能不能守下來說實話秦越自己心裏都沒有底。這個時候哪還有心思去考慮那些男女之事。不過透過秦羽舞的描述，馮婉兒貌似每天唸叨自己的時間超過了關心她爹。這也讓秦越心中一緊，仔細的看了看秦羽舞，心說，也不知道以後那個混蛋小子會把自家這個可愛的閨女拐跑了。哎！天下做爹的可能都這樣吧，兒子騙人閨女開心的不得了，可女兒一旦嫁了人就如同丟失了心愛的玩具一般。

    沒理會秦羽舞的話，和丫頭又聊了一會兒，秦越洗漱一番回到屋裏躺下休息。馮婉兒卻有些羞澀的過來問他是否要吃些什麼。秦越強打起精神和對方說了些話，主要是告訴對方，這幾日在家中要注意安全，另外就是放心馮懷道。如果臨水縣真的守不住，他自然會帶著他們逃走。

    在外面話說的慷慨激昂，可實際上秦越不是死心眼。早就制定了幾個不同的計劃。但是守住臨水縣是最符合他預期和利益的事。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可能放棄臨水縣的。

    躺下沒有一炷香的時間，魏猛就進來稟報，吳軍又開始攻城了。而且看樣子是準備一鼓作氣的拿下臨水縣。目前出動的人數和昨天一樣，但是城外後方還有一萬人的後備隊。隨時可能投入到戰鬥中。

    洗了把冷水臉，秦越做了幾個深呼吸，在魏猛的幫助下披掛上盔甲。出門的時候從馮婉兒的手中接過幾個熱包子，扔給魏猛兩個，剩下的胡亂塞進嘴裏。臨出門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滿臉不捨之情的馮婉兒和秦羽舞。

    秦越心中暗罵，男人就不能太優秀，否則這桃花不知道何時就會開放。自古最難消受美人恩，看著那眼中隱含淚水的馮婉兒，秦越堪比堅石的心莫名的有些變得柔軟。

    罷了，等退了吳軍後再處理這些家長裏短吧。話說上京城還有一位等著自己帶她去看世界的公主。想想還真是有些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