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豪門:打自己的臉不疼嗎
第二天,葉若白早早的就醒來了。
一晚上沒怎麼睡。
對於方成這個親生父親,他心裏當然有怨有氣有憤,但也沒有辦法做到,內心沒有一點波動,高枕無憂,昏沉大睡。
他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說到底,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人,哪個又不是一邊怨恨著這個世界,一邊瀟灑的詛咒著拋棄自己的親生父母。
又在心裏留一個最小的角落,在希翼著,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得到,生命中自小缺失的這部分。
還有他的親生母親,對待方銘楠那麼溫柔,對自己也不像方成那樣冷漠,很難不讓他產生感情。
出來的時候,看見方銘楠已經在病房裏呆著了。
看起來像是一宿沒睡的樣子,眼下一塊烏青,精神疲憊。
張怡心疼的不得了,但她昨晚也是一樣,都是一樣的感情深厚,擔心著方成。
方銘楠一直在輕聲安慰張怡,說方成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這不只是一句爲了安慰人的空話,方銘楠知道,按照原劇情的話,這就是一個轉折點。
方成之後的檢查結果會是良性的,他會做一場手術,然後有驚無險的恢復健康。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這些事情,面對這完全未知的結果,必須要經歷這個擔憂的過程。
方銘楠能做的,也只是陪著他們一起經歷這個過程。
一直等到了下午,檢查記錄出來,確實和方銘楠說的一樣。
雖然還是要做一場手術,把腫瘤拿下來,但對於癌變的情況來說,這已經是一個很樂觀的情況,一個很小的手術了。
張怡高興的都要哭了,抱著方銘楠的手,激動了好一會兒。
過了好久,聽醫生講完接下來的治療,張怡才徹底放心。
“楠楠......”張怡放下心裏的這顆大石頭,纔想起來關注他們:“你到現在,一直都在陪著我忙前忙後的,也還沒有吃飯吧?若白......”
張怡越過方銘楠,視線往後看去。
方銘楠回過頭去,就看見葉若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現在拎著飯菜過來了。
葉若白表情生硬的走過來,彆彆扭扭的和他們說:“我知道你們很擔心爸,但是,如果讓他知道,你們沒有好好吃飯的話,他也肯定會擔心的。”
怎麼說,也是他的一份心思。張怡讓張管家接過去了。
葉若白難為情的,無意識的撓了撓頭:“我就是隨便買的,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吃......”
“沒關係的,我現在也沒有什麼心思好好吃飯,只要填飽肚子就行了。”張怡反問他:“你吃過了嗎?”
“呃......”葉若白剛纔也是突然想到的,哪有自己丟下他們,獨自先跑去吃飯的道理。“我......我還沒有。”
張怡伸手上來,幫他整理了一下剛剛跑出去,被風吹亂的頭髮。
葉若白個子比她高出不少,明白她的意圖之後,急忙蹲下了自己的身子,把頭整個低下來。
身體的舉動都做完了,纔在心裏懊悔,自己這樣,未免也太明顯了。
搞得自己好像很喜歡一樣,太丟人了。
張怡輕輕地幫他撥弄,看著他蓬鬆的頭頂,眼圈發澀。
“好了。”
過了一會兒,張怡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讓他起來。
衝着他,溫柔地笑了一下:“我們也都沒吃,那就一起來吃吧。”
張管家已經把飯菜放好。
沒想到,對於葉若白而言,一家人氛圍最好的一頓飯,竟然是在醫院的休息區吃的。
在家裏吃了那麼多頓飯,都是食不下咽。
葉若白有點忘不掉,張怡剛剛溫柔的動作。
從小到大,對別人而言,稀鬆平常到像是吃飯一樣,隨隨便便就可以忽略的事情,在他這裏,卻是頭一回。
張怡看在眼裏,心裏也不好受。
伸手又幫他加了塊肉:“多吃點兒。”
“好。”葉若白下意識的就笑了一下。
正吃著,忽然感覺到旁邊的目光不善。
葉若白抬起頭來,就看見坐在他對面的方銘楠,面色不善的看著他,眼神裡露著敵意。
等到吃完飯後,張怡又會去病房裏陪方成。
葉若白還想去找方銘楠問一問,他剛纔是什麼意思呢?
方銘楠就直接在樓梯拐角拽住了他:“葉若白,你什麼意思?”
葉若白看著他的樣子,全然是對自己的敵意。
剛纔還跟變臉似的,還要掩飾著,和張怡笑的那麼甜,現在就一點都不遮掩了。
葉若白也很好奇他會跟自己說什麼,只是看著他,沒有回答。
方銘楠似乎是對他的態度很不滿,還保持著拉著他的胳膊的姿勢,質問他:“你這是在宣誓主權,提醒我,你們纔是一家人,我只是一個多餘的,是嗎?”
葉若白從來都沒有這麼想過。
明明這是一直以來他的處境,是方銘楠總喜歡乾的事情。
葉若白笑了:“這算是惡人先告狀嗎?”
方銘楠不屑的撇了一下,繼續說他:“你之前,不是那麼心高氣傲,那麼冷漠,在方家都待了兩年了,父母每天那麼無視你,也沒見你有什麼舉動啊?”
“怎麼?這次可讓你找到了個好機會,趁著父母都傷心難過的時候趁虛而入。那可是你的親生父親啊,他現在那麼病重躺在床上,你竟然還有心思想這些事情,還在為你自己算計?你有沒有良心啊?”
“我?!”劈頭蓋臉的被指責這麼一番,葉若白又震驚又無語:“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自己罵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你的臉不疼嗎?”
方銘楠脫口而出:“怎麼可能?你在開玩笑嗎?”
“你失憶了是嗎?”葉若白簡直想不到,自己還會和他爭論這個:“你昨天晚上親口和我說的話,親口!說爲了我好,幫我出主意,要我好好利用這次機會。”
“怎麼可能?”方銘楠還是那副完全不相信的樣子,不光不信,還要嘲諷他:“你做夢了嗎?你......我竟然還幫你出主意,想要幫你,爲了你好,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葉若白當然不信,要不然自己昨天晚上也不會不聽他的。
但現在不是他信不信的問題,是方銘楠這個人有問題。
葉若白不想再和他爭論這種事情,直接掙脫開了他的手:“不可理喻。”
說完直接離開。
方銘楠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纔不情不願的跟上來,一起往方成的病房那走。
這兩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著方成了。
平時再堅強的人,生病了的時候,總是會變得脆弱,變得多想。
葉若白大多數時候都只是陪在旁邊,聽張怡和方銘楠他們倆閒聊著,方成偶爾搭上一兩句。
聊到他們這次湊巧三個人都住院的時候,張怡想起來一件事,轉過頭來看著葉若白。
“若白,這次送到醫院裏來,你還暈倒著的時候,醫生幫你檢查身體,我纔看見,你腿上還有那麼長的一道疤痕。”
張怡身為母親,說起這話來很是愧疚:“你那是什麼時候受的傷呀?看起來那麼嚴重。說起來,你要是沒有被......一直陪在爸媽身邊的話,應該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了吧?”
不願意被提起,也無法避免。
四個人都是心知肚明。
葉若白沒想到她會突然說起這個,急忙解釋:“沒有,這個不關什麼事。就是因為我小時候自己調皮,自己爬到樹上摘橘子,結果不小心被發現,慌得從樹上掉了下來,摔斷了腿,做手術留下來的痕跡。”
張怡想想都覺得心疼:“那麼長的一道疤,該有多疼啊。”
“沒事的。都那麼久之前的事情了,我自己都忘了,而且我小時候那麼調皮,根本就不怕疼。”葉若白慌忙搖頭。
忽然被人家關心起,心疼著,葉若白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葉若白想把話題從自己身上轉移出去:“小時候調皮,磕到碰到很正常的,方銘楠小時候不是也因為爬樹,摔下來過嗎?”
“沒有啊。”張怡茫然的搖搖頭,回過頭去看方銘楠。
方銘楠也是如出一轍的茫然:“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爬樹?我小時候去哪兒都有人看護著,陪著,怎麼可能摔著?”
“嗯?”葉若白疑惑的看著方銘楠:“這不是你自己跟我說的嗎?說院子裡曾經種著一棵橘子樹。”
張怡替方銘楠回答了:“家裏從來沒有種過橘子樹呀。”
“是嗎?”葉若白尷尬的笑笑:“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這麼小的事情,方銘楠沒有必要因為這麼點小事說謊。
但自己明明是聽他親口和自己說的,現在又是完全否認,證明了是假話。
他是爲了什麼呢?
人要是說謊,總歸是要有目的的。
葉若白不由得想起,不只是這一件事,之前也有方銘楠說過的好多話,讓自己覺得疑惑和匪夷所思。
最近的一件事,就是從醫院裏溜出去的那個晚上,他竟然還說自己擺過攤兒?
他是在拿自己尋樂的嗎?
但還有一個問題,葉若白髮現了一個巧合,他說的那些假話,都是在自己身上真實發生過的經歷。
以方銘楠的心思,葉若白不由得多想,他難道是故意的,就是爲了像他所說的那樣,反覆的提醒自己曾經的經歷,提醒自己是從孤兒院出來的。
那也太過於大費周章了,他翻學校圍牆的時候,跟人打架的時候,也莽撞的沒邊兒了,哪像是有什麼深思熟慮過的。
葉若白倒是忽然也想起一件事情,等到方銘楠出來的時候,單獨把他拉到一邊。
“方銘楠,你錢包裡的那個戒指,能拿給我看看嗎?”
“什麼戒指啊?”方銘楠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你拉我過來,就是爲了說這個?你別是真的一直在做夢吧?我錢包裡怎麼可能有戒指,我是要跟誰求婚嗎?”
葉若白皺了皺眉頭,直接伸手,摸索著他的口袋,把他的錢包拿了出來。
“喂!你幹嘛呀?光天化日之下搶錢嗎?”
葉若白完成不管他的話,把他的錢包開啟,裡面,確實有自己那時候,和他一起在學校的器材管理室裏,找了好久的那個破舊的戒指。
方銘楠看見了這個在自己錢包裡的戒指,卻非常的驚訝:“這是誰塞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