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穆葭道，一邊行至了對面，規規矩矩地坐好了。

    碧喬端著托盤進來，上面擺著三碟子的小菜，還有一盤糕點，一壺茶，一一擺上了小几，然後也不多留下來攪擾他們兩人，就匆匆退下了。

    封予山瞧著小几上的宵夜，還真有點兒食指大動，伸手就要去捏蜜豆芋頭糕，卻被穆葭給叫住了，穆葭好心提醒他道：“要不先喝杯茶再吃點心？”

    “不渴，就餓得慌，”封予山搖搖頭，直接捏了一塊蜜豆芋頭糕在手裏，三口兩口就下了肚兒，一邊還讚不絕口地道，“這芋頭糕真是又糯又甜，好吃得很。”

    芋頭是南方作物，北方人不常吃到，甚至有些人一輩子都沒吃過，但是封予山這樣的出身，自然是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只不過他從前並不好糕點這一口，自然也沒有體會到芋頭的美妙，也是跟穆葭在一起之後，纔開始喜歡起這些香香軟軟、甜甜糯糯的點心來。

    嘿，他覺得他家葭葭就跟著糕點一樣，甜的要命！

    穆葭也捏了一塊，含笑道：“京師這邊的芋頭糕的確不如蜀地那邊，這還是這次廚娘從蜀地帶過來的芋頭做的，也是你來的巧，下次再來可就吃不著了。”

    封予山聞言，果斷又捏了一塊在手裏，一副要一頓吃到飽的模樣，逗得穆葭忍俊不禁，伸手給他斟茶，遞了過去：“別光顧著吃糕點，仔細噎著。”

    封予山覺得今天他家葭葭實在是太體貼入微了，感動得他險些老淚縱橫，當下忙不迭三口兩口吃完了甜膩膩的糕點，然後就端起了茶杯……

    “蓮心茶？”一口茶將將入口，封予山頓時給苦的眼睛眉毛都皺成了一團，實在是太苦了，“葭葭，你給我喝蓮心茶？還沏得這樣濃？”

    蓮心茶的確是比尋常的茶要苦一些，但是卻也沒有這麼誇張，當然了，誰叫封予山剛纔那麼不客氣地連吃兩塊那麼甜的蜜豆芋頭糕呢？這一甜一苦對比之下，可不就是比黃連還苦嗎？

    穆葭被他這模樣給逗的忍不住笑出聲，封予山哀怨地看著她：“葭葭，你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少污衊我，我剛纔還提醒你先喝茶來著，是你不聽話，”穆葭哼道，不過封予山看上去實在太可憐了，她還是好心捏了一塊蜜豆芋頭糕塞進了他的嘴裏，“來，去去嘴巴里的苦味兒，不過茶還是要喝的。”

    封予山默默看著滿滿一大杯的蓮心茶，嘴角都跟著直抽抽。

    他太難了，太難了！

    對於王爺大人的哀怨眼神，穆葭選擇視而不見，一邊吃著麻辣雞絲，一邊問封予山：“對了，你還沒說你今兒過來為的是什麼事兒呢？”

    封予山聞言，頓時就不哀怨了，表情也變得正經了起來，他嚥下口中的糕點，然後跟穆葭道：“葭葭，我想登門拜見一下蘇老夫人，能儘快是最好，你能為我安排一下嗎？”

    穆葭聞言，頓時就愣住了，筷子上的雞絲都掉下來了，半晌，她才從震驚中緩過來，有些遲疑地道：“是不是太著急了一點兒？你……你這還沒正式登過穆府的門，見過爹孃呢，這冷不丁地一上來就去見祖母她老人家，這……這不大合規矩吧？而且……是不是也太快了點兒？”

    上次在老宅的穆氏陵園那一回，當然不算是女婿正式登門拜見父母啦，那次封予山也不是以穆府未來女婿的身份登門的，而且那一次，封予山根本就沒有見到過康如眉，再說了，誰家女婿頭一次登門，會挑在墳圈子裏見岳父岳母的？

    封予山忙得解釋道：“可以不用那麼正式，也不必非要見到蘇老夫人，我其實是想見蘇老夫人身邊的那位柳南芸。”

    額，行吧，原來是她想多了，難為她剛纔還琢磨著怎麼介紹封予山才能讓蘇良錦能儘快接受他呢……

    穆葭直接忽略心底生出的一絲失望，隨即忙不迭詢問：“你怎麼忽然想起來要見她了？是不是你查到了什麼？跟那位迦南公主有關嗎？還是跟……你的身世有關？”

    封予山點點頭，面色有些凝重：“我是查到了一些跟我身世有關的事情，但是更多的卻只是我的猜測，還得有個當年親身經歷者來一一印證才行。”

    封予山覺得自己的身世、生母是誰，其實都不重要了，這些現在他也不關心了，但是這不代表得由著這些過往變成一堆糊塗賬，成為日後有人攻擊他的隱患，他得徹底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以及自己看重的人。

    當下，封予山便就將事情跟穆葭說了，包括沈卓楊之前去揚州白家帶回的那副良嬪的畫像，還有常建成從迦南那邊打探到的訊息。

    穆葭安安靜靜聽他說完，完了之後，她心裏的想法跟當時封予山聞訊之後的第一個反應，一模一樣。

    “所以你的親生母親，肯定不是那個良嬪，而是……當年嫁給萬歲爺的那位迦南和親公主？”

    封予山不確定地搖搖頭：“按照推測來說是這樣，但是具體的，又沒有證據印證。”

    所以封予山纔想著去見一見那位柳南芸。

    穆葭抿了口茶，忽然問道：“你剛纔說，那位迦南和親公主的真名叫做黛綺絲？”

    封予山點點頭：“對，黛綺絲。”

    “黛綺絲，黛綺絲……”穆葭喃喃叫著，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似乎是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驀地，她攥著筷子的手就是一緊。

    阿綺！

    蘇良錦口中一直叫的阿綺！

    穆葭跟封予山很久之前就知道，一直跟在蘇良錦身邊的柳南芸，並不是原本的那個柳南芸，之前的柳南芸早就病死在老家了，至於後來的“柳南芸”的真實身份，他們有過猜想，但是卻也沒有定論。

    穆葭一直好奇，蘇良錦叫她阿綺，那麼她的真實姓名裡面應該就是有個“綺”字的，但到底是哪個綺字，穆葭並不知道的，而蘇良錦似乎並不希望被追根問底，所以穆葭自然也不會追著阿綺的身世不放，但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