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康復往事2
可是當穆葭剛纔問起康家事兒的時候,封予山有過猶豫,是不是該繼續對穆葭隱瞞,可是他到底還是做不到欺騙穆葭。
他的葭葭對他毫無保留的好,他又怎麼可能以欺騙來回報他的葭葭?
這時候,瞧著穆葭冷若冰霜的一張臉,封予山心裏有愧疚,也有害怕,是不是知道這些過往之後,他的葭葭會對自己有了別的……新的認識?
她會不會從此疏遠自己、這個與她有著血海深仇之人的兒子?
此時此刻,封予山很忐忑,似是在等待宣判的罪人……
好在那隻白皙嬌嫩的手沒有推開他,好在姑娘還一直靠在他懷裏。
“那康府別的人呢?除了孃親跟舅舅之外,他們又在何處?”穆葭急急又問。
封予山緩聲道:“康恩祖被處決之後,康老夫人在府上自縊身亡,殉夫而去,康恩祖胞弟康恩平被髮配嶺南,其妻主動追隨而去,後來夫婦兩人都死在途中,據說是病死,從那以後,昔日顯赫的康府就只剩下長女康如眉以及康如鬆這一對堂姐弟相依為命了。”
“康恩祖死了,康府倒了,那當然得有聽話的人頂上去了,”穆葭緩聲道,“所以就是在這個時候,一直不顯山露水的佟耀祖卻在穆增的幫助下,被推到了萬歲爺面前,從此,佟府頂替了康府原本的位子,而佟府老太爺佟耀祖也頂上了康恩祖原本的兵部尚書一職。”
“不錯,正是如此,”封予山點頭道,“佟府是新貴,與康恩祖不同,佟耀祖雖同是武將出身,卻一直主張以和談或是和親手段安撫敵國、而不是積極防禦反擊,並不符合先帝的一貫強硬作風,所以先帝在的時候,佟耀祖一直得不到重用,佟府更是默默無聞,在京師沒有半點名氣,還是在父皇登基之後,才初露頭角,又因為佟淑清嫁進穆府的關係,一直跟著穆府水漲船高,後來恰逢康府失勢,佟府這才踩著康府人的性命,在朝中站穩腳跟。”
穆葭聞言,忍不住冷笑道:“佟耀祖可真真是個慧眼獨具又能下得了狠心的,逮到機會便死死抓住,絕不放手,不惜將自己不過才芳齡二八如花似玉的妹子送去給大了足足二十歲的穆增做妾,不過他這也不算糟蹋了妹子,要是沒有跟穆府的這層姻親關係,佟耀祖能坐上兵部侍郎一職?佟府又能有今日名望地位?”
封予山蹙眉道:“有一點我始終搞不清楚,康府與穆府同樣有姻親關係,穆增既然能幫佟府,為何當初卻沒有幫康府?若是他當時肯拉康府一把的話,康府的下場未必那般慘烈。”
封予山不明白,但是穆葭卻明白,穆增之所以願意幫佟府,那時因為穆府能從中獲益,急於擺脫蘇府影響的穆增,那時候自然需要發展同盟,最開始,穆增將這個希望寄託在名聲顯赫的康府身上,所以纔會與康府定下婚約,但是康府後麵的做法顯然讓穆增大所失望,甚至是感到恐懼與憤怒,生怕被康府連累,在這樣的情況下,穆增如何想著會拉康府一把?他只恨不得跟康府劃清界限!
同時,他必然也意識到,康府這樣名聲顯赫的老牌權貴,雖然勢力巨大但是卻並不好把控,甚至自身還要反過來受掣肘,所以他的目光落在了初露頭角、沒有根基、一門心思要保住穆府大腿的佟府。
後面的事兒,就順理成章了。
康府落難,穆增非但沒有出手相助,而是起了退婚的心思,同時轉而開始栽培、提拔佟府,並且屬意讓穆昇迎娶佟府嫡女佟繡春,但是穆昇顯然讓穆增大所失望。
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只是這種人之常情若是出現在親友家族之間,未免會令人心寒,而穆增卻總能將這種人之常情發展到了極致,說白了,就是自私自利到了極點。
一如上一世,他對敬府一家的態度和作為。
在敬成梁被辱自刎、敬府一家被髮配出京的時候,穆增這個穆敏的親生父親、敬成梁的親生外祖父,卻並沒有為敬府辯解過一字一言,反倒口口聲聲要與穆敏斷了父女關係,更是上書直言,請萬歲爺重判。
想著上輩子的事兒,又想著這輩子的事兒,穆葭對穆增真是一點兒好感都沒有,連帶著那一日在穆府目睹穆增病體支離時候心裏的一點點複雜情緒,這個時候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皆是憤恨。
“搭救康府又能怎樣?萬歲爺心思已決,康恩祖必死無疑,康府敗落也是自然而然,康府自是搭救不回來的,反倒還會引起萬歲爺的不滿,倒不如下狠心,跟康府來個一刀兩斷,既能保全自身又能向萬歲爺表明立場,然後轉而扶持佟府這個朝中新貴,豈不更能從中得益?”穆葭冷笑道。
封予山蹙著眉搖搖頭道:“合理不合情。”
“當年祖母因情下嫁於他,你看看是個什麼結局?”穆葭嗤笑道,“情字在他心裏,根本就是一文不值!這樣的人,你跟他念情?簡直可笑!”
瞧著穆葭情緒激動,封予山忙不迭端茶過來給她:“不說他了,葭葭,咱們不說他了。”
穆葭一口氣兒喝了半杯茶,對封予山的提議,甚為贊同,她也不想談穆增,真是一提到他就是一肚子的火,穆葭將茶杯放回小几,一邊又催著封予山道:“那你再跟我說說舅舅的事兒,康府落難之後娘跟舅舅是怎麼過活的?後來舅舅又是怎麼投到你門下的?”
“其實當時的事我也不清楚,只是後來聽說,康府事發三年後,康如眉及笄當天,穆府嫡長子穆昇不顧其父穆增反對,上門自聘,當時這事兒鬧的沸沸揚揚,穆昇與康如眉兩人成親,穆昇攜妻遠赴蜀地為官,當時康如眉想一併帶走堂弟康如鬆,但是康如鬆卻不願意,康如眉只得作罷,從那以後康如鬆就一直留在京師,再沒有挪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