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鄧玫觸柱
事已至此,鄧玫是再無話可說,是啊,還說什麼呢?連兒女都盼著她死呢。
倒是此刻,鄧玫身子不抖了,心也不疼了,眼淚也沒有了,在房中眾人各懷心思的注視下,她雙手撐地,緩緩站了起來。
她直勾勾地盯著地磚上那星星點點的血跡,抹了一把自己鮮血淋漓的臉,最後苦澀地笑了出來,與其等著被佟繡春這個賤女人折磨、與其苟活在兒女的詛咒中,倒不如來個乾淨利索。
想到此處,鄧玫仰頭看向佟繡春,猩紅的一雙眼定定地看著佟繡春,一字一字淡淡道:“佟繡春,我是不是冤枉,你心裏最清楚,既是勞神費力奪走我這一雙兒女,你就得好好兒照顧他們,如若不然,我鄧玫做鬼都放不了你。”
言畢,鄧玫猛地朝前一撲,一頭撞在了柱子上,頓時鮮血如注,身子一軟,“咕咚”一聲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所有人都是一驚,倒是穆磊最先反應了過來。
“玫兒!玫兒!”穆磊上前蹲在地上,他想伸手去扶鄧玫,可是鄧玫滿臉是血,生死不明,他倒是不敢碰,他愣愣地看著鄧玫半晌,忽然轉身對管家吼道,“快去請郎中!快去!”
管家沒敢動,而是看向穆增,帶著詢問的意思。
半晌,穆增點點頭,管家這才趕緊退了下去。
穆磊又忙得讓小廝抬了個擔架過來,讓人先把鄧玫擡回芳玫苑。
房中一眾人始終一言不發,穆增是心煩,今天這樣的日子,若是傳出鄧玫的死訊,穆府顏面何在?即便將鄧玫罪名公之於衆,只怕外人還會懷疑穆府這是爲了掩蓋奪子去母的慘事,所以穆增原本是想著先將鄧玫禁足,待日後再悄無聲息地發落了事,可是誰曾想到,這鄧玫倒是個烈性子。
佟淑清跟佟繡春比穆增的想法要複雜一些,兩人一邊盼著鄧玫死,一邊又盼著鄧玫能再熬一些日子,要不然只怕她們姑侄倆會跑不了一個逼死姨娘、趁機奪子的惡名,而佟繡春心裏還有忿恨,對穆磊的忿恨,恨穆磊到底心裏還是記掛鄧玫,即便鄧玫跟張家人勾結的罪名已然坐實,穆磊還是這般維護。
穆長林跟穆蓉的心情就更復雜了,爲了自己的前途地位,他們不敢維護鄧玫,對佟繡春要處置鄧玫,他們採取默許的態度,羞愧是必然的,而憤怒也是必然,只是羞愧是對於鄧玫,憤怒則是對佟繡春,尤其是此時此刻,兩人的牙都要磨出血來了,可到底還是不敢對佟繡春有任何的質問。
是啊,要質問什麼呢?
質問佟繡春為何設計陷害、甚至逼死鄧玫?
不就是爲了奪子嗎?
可實際上,比起做鄧玫的孩子,他們的確更想做佟繡春的孩子,而且如果此次鄧玫真的一命嗚呼的話,他們自然也能一舉擺脫庶出的身份,從此成為穆府名正言順的嫡子、嫡女。
所以他們心底其實也是……盼著鄧玫死的,所以要怎麼質問呢?
作為母親,鄧玫可以說是十足十的悲劇,可是作為女人,她倒是比佟繡春還多一二分的贏面,畢竟在這個時候穆磊還願意護著她,站在她這一邊。
穆磊看著地上的那一灘觸目驚心的鮮血,雙手都顫抖了,腦中,鄧玫巧笑嫣然的模樣與血流滿臉的模樣交織著,穆磊心亂如麻。
驀地,穆磊忽然看向墜兒,冷然問道:“你所言句句為真?”
墜兒被穆磊看得渾身一個哆嗦,隨即忙不迭跪地,叩頭如搗蒜道:“奴婢不敢誆騙二爺、夫人!更不敢誆騙老太爺、老夫人!奴婢敢對天發誓,若有一字不盡不實,便奴婢死無葬身之地!”
佟淑清聞言,頓時眉頭皺起,不贊同地看著穆磊:“磊兒,你這是個什麼意思?鄧玫與張媽一家勾結,人證物證俱在,怎麼?難道你還覺得鄧玫被委屈了不成?”
“母親所言不錯,如今一切證據都指向鄧玫,可是兒子卻覺得這人證物證未必十分妥帖,若是以此問罪鄧玫的話,只怕傳出去於咱們穆府名聲有礙,”穆磊躬身道,“不如將這些人證物證都交給兒子,由兒子徹查,屆時若鄧玫當真是幕後主使,兒子會親自送她上路。”
佟淑清心裏甚是不悅,穆磊一向對她是言聽計從,這一次爲了給鄧玫出頭,倒是都敢拂她的面子了,只是穆磊這話說的滴水不漏,她倒是不好呵斥,當下看向穆增,就指望著穆增將此事一錘定音。
穆增冷眼看著地上那灘血汙,半晌,沉聲開口:“兩日為期。”
穆增倒不是覺得鄧玫冤枉,他也不在乎鄧玫的死活,佟淑清跟佟繡春的態度他瞧得清楚,無非是要藉機奪子,他對此並無異議,二房一直沒個嫡子,的確不像話,所以,他是贊同佟淑清跟佟繡春的想法。
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希望鄧玫是這個死法,口口聲聲喊著冤枉、激烈觸柱的死法,是不行的,若不將此事徹底查清,穆府逼死鄧玫的事兒遲早要傳揚出去,而如今,穆府是再經不起流言蜚語了。
鄧玫可以自殺,但只能是畏罪自殺,而不是含冤自殺。
這是穆增能接受的底線,也是穆增為穆府日後的安定團結所著想的。
目睹鄧玫自殺過程,穆長林跟穆蓉從始至終沒有反應,這兩個孩子夠冷血,也夠沉得住氣,這樣的性子,說實話,讓穆增覺得心驚又害怕,日後待穆府交到穆長林的手中,難道這孩子不會心存報復?
所以,他現在必須將隱患給排除乾淨,因此穆增才同意了穆磊要親自審查此事的提議,也算是個穆長林與穆蓉一個交代。
“是,兒子遵命。”穆磊對著穆增佟淑清深深一揖,然後就讓將墜兒還有張媽的三個兒子一併帶了下去,他也匆匆跟了過去。
折騰了這麼長時間,外頭的天都矇矇亮了,穆增匆匆喝了碗粥,便就上早朝去了。
佟淑清打發了穆長林跟穆蓉先回去,只留下佟繡春一人。
“這事兒當真是鄧玫所為?你事先並不知曉?”佟淑清忙問道,這是她此刻最擔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