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五皇子未必表裏如一，五皇子身後的母族也未必就像看起來那麼安分。

    不過，卻也都在掌控之中，所以封予山也沒有刁難五皇子的意思，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五皇子，淡淡道：“正值多事之秋，皇子凋零，眼下也就只有還能在父皇床前盡孝了，多陪陪父皇。”

    五皇子哪兒有不應的？當下那叫一個點頭如搗蒜：“是是是，小弟謹遵兄長教誨，一定不錯眼珠地守在父皇面前。”

    說起來，五皇子真的算是一眾皇子裡頭沒美存在感的一位了，當然了封予山同樣沒有存在感，但是至少封予山曾經為朝廷立下過赫赫戰功、聲名遠揚過，可是五皇子卻從始至終是最默默無聞、最不顯山露水的一位皇子。

    他不像二皇子張揚跋扈，不如太子那般得天獨厚，也沒有四皇子鋒芒畢露的心機手段，也沒有六皇子後來居上的本事跟運氣，他真的一直都是最默默無聞，最低調的一位皇子了，在他二十幾年的人生裡頭，幾乎所有時間都用在了養病上頭，大姑娘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雖然，他內心深處並非如此。

    但是五皇子身上卻明顯顯有別的皇子不具備的、卻是最重要、關鍵時刻能夠保命的品質，那就是識時務。

    上一世，五皇子識時務，知曉四皇子的厲害，遠非自己所能及，所以對四皇子那叫一個順從臣服，乖乖聽話地就跟娶了穆蓉做續絃，結果怎麼樣？四皇子登基為皇之後，五皇子被加封親王，不但保全了自身，還活得相當滋潤，這就是識時務的好處。

    這一世也是如此，在意識到胳膊擰不過大腿之後，五皇子迅速地收回了原本沾沾自喜的熱切期望，轉而對大皇子展示了自己的順從臣服，而這一次，效果同樣明顯，五皇子再一次保全了自身，只要日後他還有他身後的母族能夠安分守己，這一世的富貴榮華自然都不在話下。

    說起來，五皇子應該是最不像萬歲爺的一位兒子吧，他對皇位自然也有渴望，但是在他看來更重要的，卻是保全自身，是能活下去，他惜命得很，什麼血腥血氣，在五皇子身上幾乎是看不到的。

    這大概跟五皇子自幼身子孱弱、一直藥不離手的經歷有關，這大概也是五皇子身後的母族雖然實力不俗、卻遲遲沒有輔佐他上位的原因。

    反正不論怎麼說，五皇子的這一步是走對了，封予山不會吝嗇給一個順從乖巧皇子富貴榮華，那自然也不會介意京師裡頭多一位被軟禁的皇子。

    畢竟如今，他說了算。

    ……

    穆府。

    宮裏的事兒千頭萬緒，是怎麼忙都忙不完的，但雖然如此，封予山卻還是抽出了時間，去穆府用了晚膳，這可不是尋常的晚膳，敬成棟總算歸來，所以這既是一頓難得的團圓宴，也是給敬成棟接風洗塵，而敬成棟如今也是封予山的大表哥呢，所以封予山怎麼能夠缺席呢？

    那當然是不能的啦，不但如此，還得給大表哥補上一份見面禮呢，上一次在穆府老宅，封予山頭一次登門拜訪，當時敬成棟不在，這見面禮便就沒送出去，這一次自然是不能落下了。

    封予山叫鄒令回王府取見面禮再回宮來接他去穆府的時候，敬府一家四口已經到了穆府了，再加上康如鬆跟佟挽秋，這一頓家宴的規模也不算小了，穆敏跟康如眉都很重視也都開心，姑嫂兩人都親自下廚，佟挽秋也跟著去給打下手了，敬子昂有事兒暫時借用妹夫的書房忙去了，而敬成梁那也是閒不下來，甫一入了穆府，便就一陣風似的去了岑卓的小院兒去了。

    如今這兩人的關係，已經得到了敬子昂還有穆敏的默許，那敬成梁可不就徹底撒歡兒了嗎？

    所以，此時此刻，正堂裡頭就只剩下了穆葭還有敬成棟兄妹兩人坐著說話。

    “表哥，請。”穆葭親自斟了茶給敬成棟遞了過去。

    敬成棟打量著對面沉靜嬌美的表妹，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在西槐別院裡頭跟穆葭初見時候的場景，在那之前，他一直以為表妹是個嬌憨明媚的小丫頭，在那之後，他意識到，並非如此，表妹壓根兒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當然了，這並不是貶義，在穆府那樣的環境下生存，若穆葭真是個一味兒嬌憨明媚沒心機的，敬成棟纔要擔心呢。

    所以，這樣的表妹更讓他放心，但是後來，他發現，他還是低估了自己的表妹，表妹何止不是個省油的燈啊，簡直就是個白切黑啊！他都疑心表弟的心眼兒是不是都長到表妹身上去了……

    咳咳，這並不是代表長風表弟是個缺心眼兒的意思。

    他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咳咳！

    “表哥，如今邗溝一案也已經有眉目了，也不枉你辛苦走著一趟，”穆葭哪裏猜得到表哥此時此刻的心中所想？她端著茶杯，笑眼彎彎看著對面一臉沉穩的表哥，笑嘻嘻地問，“都道是成家立業，表哥卻是個反其道而行之的，不過表哥自來厲害，年紀輕輕卻成就非凡，可謂是朝中新貴、世家子弟之翹楚，在立業一事上，表哥實屬厲害，既如此，那表哥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成家的事兒了？”

    冷不丁被比自己足足小了十歲的表妹關心起婚姻大事兒來，敬成棟一臉訕訕：“小丫頭年紀不大，操心卻多。”

    穆葭浮誇地一聲長嘆，搖搖頭道：“沒辦法啊，我跟二郎可都急著成婚呢，偏生表哥一直沒有動靜，咱們做弟弟妹妹的，而且還都比表哥小這麼一大截年紀的，若是搶在了表哥前頭，豈非被人指指點點不像話？說我跟二郎不體恤兄長孤苦伶仃孑然一身沒心沒肺也就罷了，若是被人認定表哥眼瞅著威風凜凜實則是個天生恐女的、一瞅見姑娘必然嚇得渾身冒汗走不了道兒的，那可如何是好？豈不要連累表哥、敬府……不不不，還有朝廷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