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穆氏一門從來就不是太子的勢力範圍，包括之前穆增還健在的時候，到如今穆昇當家做主，穆氏就從來跟東宮始終就沒有過任何牽扯，而就目前的形勢，穆昇更是沒必要爲了給太子顏面而惹萬歲爺猜忌的道理。

    當然了，穆昇也壓根兒不想給太子這個面子，在他看來，太子跟畜生就沒啥差別，而且還是頭惦記他家寶貝閨女的畜生，沒直接拿大嘴巴抽他就已經是相當剋制了，怎麼地，還給他面子？死不死啊？

    對於自家媳婦兒被太子那個畜生給惦記上了這事兒，封予山也是毫不知情，要不然的話，封予山這個做大哥的，今兒也是斷斷不可能如此捧場地親自出麵給太子妃做路祭了，他就不可能讓太子順順當當從他門前過的！真當他這個做大哥的是泥捏麪塑的？

    當然了，大小姐本人也不知情，否則的話，大小姐今兒也不可能過來安郡王府了，她得找個合適的、舒坦的、視野開闊的地方貓著，一定得親自看著太子殿下當衆出醜，最好還是出那種刻骨銘心、萬古留名、下半輩子連門都沒臉出的醜。

    自然，到底出什麼樣的醜，還得看大小姐的心情了，不過由此也能看出，大小姐正不愧是康大小姐的親閨女啊，在對付太子這事兒上，也算是母女一脈了。

    封予山將剝好的枇杷送進大小姐的嘴，一邊忍不住感慨道：“我都看不懂太子到底圖的什麼。”

    是啊，到底圖的什麼啊？

    按照萬歲爺的意思，對陳氏一門毫不手軟，直接扳倒了陳氏一門，這裏頭肯定有太子的迫不得已，封予山也能理解，但是那後面的事兒，封予山就看不明白了。

    扳倒陳氏一門也就罷了，跟自己的親孃、當今皇后娘娘劃清界限，太子這是什麼操作？萬歲爺可有表現過對皇后的不滿、甚至是有廢后的意思？

    壓根兒就沒有啊，也就是說，萬歲爺還沒想著收拾皇后呢，至少表面上看是這樣，太子這個做兒子的，就已經先一步替自己老子萬歲爺做了這個主了，至少就他對皇后娘娘的態度，那分明就是提前跟註定要被廢黜的皇后娘娘劃清界限、保持距離嘛。

    這……這做兒子的不僅不孝，也忒膽大包天了吧？如今還只是太子這就已經等不及做萬歲爺的主了？

    在對皇后娘娘的態度上，太子的名聲已經受累，只怕萬歲爺心裏也開始對太子心生不滿了，不過到這個時候，萬歲爺對太子還是維護的，但是太子接下來又做了什麼蠢事兒呢？

    他竟然在這個時候對髮妻太子妃下手，還是在陳氏一門的案子纔將將落下帷幕這個節骨眼兒上。

    怎麼得，太子這是上趕著要手刃陳氏餘孽嗎？

    連自己的髮妻都下得了手？真的不是爲了殺人滅口嗎？又或者是屈從於萬歲爺的壓力？

    萬歲爺的確是想一舉剷除陳氏一門，但是卻又不想連累聖名，所以當初纔會把這所謂大義滅親的功勞交到了太子手裏，在審理處置陳氏一門上面，萬歲爺更是全程不插手，也是交由太子跟刑部去辦的，目的就是摘清楚自己，不留下一個枉殺功臣的名聲。

    但是在這個時候，太子卻迫不及待地對太子妃下手，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子妃是因為什麼不可言明的原因給滅口呢，至於這不可言明的原因，誰第一時間不會聯想到陳氏一門？

    虧得萬歲爺還一門心思地要把陳氏一門的案子給辦成鐵案，不讓世人挑出任何毛病瑕疵來，太子妃這冷不丁地一死，之前的設想跟努力全是白廢了，陳氏一門的案子，即便日後證據再怎麼確鑿無疑，也會被世人疑心，這八成是個冤案呢，而他這個萬歲爺還不知要經受多少世人詬病呢！

    所以，說來說去還是那點——太子到底為什麼冷不丁地對太子妃下手？

    萬歲爺指定是想不明白了，封予山跟穆葭也是想破了腦袋，穆葭最後搖搖頭道：“算了，太子殿下的心思，哪裏是我等俗人能揣摩得透的？”

    “那咱們就揣摩揣摩點兒別的心思？”封予山挑了挑眉，心情明顯不錯，輕咳了兩聲，然後問穆葭，“大小姐，您覺得今兒的這枇杷味道如何？可還能入得了口嗎？”

    穆葭白了他一眼，一副“你就明知故問”的表情，吐了枇杷籽兒之後，穆葭直接開門見山：“想說什麼就直接點兒，少拐彎抹角的。”

    封予山笑得更厲害了，朝前湊了湊：“這是蘇城咱們自家山上今年收下來的枇杷，才被摘下來，便就快馬加鞭地給送過來了，雖是一路顛簸，又耗了數日纔到的京師，可也還算得上是新鮮，難得你愛吃。”

    穆葭聞言，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果盤裏面黃燦燦的枇杷：“咱們……自家山上的收的？專門種枇杷的。”

    封予山點點頭：“是，只不過枇杷這玩意兒嬌貴最是經不起折騰，我又不好這一口，所以往年枇杷都沒叫往京師這邊送過來，基本上都是在蘇城周邊售賣，或者是入藥做了枇杷膏。”

    之前王爺大人頭一次登門拜訪的時候，便就大手筆送了大小姐蘇城的別院還有茶山，穆葭也都是知道的，但是卻不知道原來王爺大人在蘇城還有旁的產業，甚至是一座專門種枇杷的山。

    穆葭聽著封予山這麼說，心裏甜絲絲的，明知故問道：“那今年王爺大人怎麼想起來讓人送枇杷入京了？是忽然好這一口了嗎？”

    封予山盯著那雙烏溜溜的眼，忍不住嚥了咽口水，然後把手裏才剝得的枇杷又送進了大小姐的嘴，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著急放手，而是湊過去，跟大小姐一起去嘗那枇杷的滋味。

    有股子甜從心底往上涌出，怎麼都摁不住……

    當然了，他也不想摁著，就這麼甜著唄，從頭甜到尾、從裡甜到外，還都是枇杷的甘甜，這種味道，簡直不能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