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主子，屬下……屬下是不是說錯話了？”羅植又懵又晃，拼命地回想自己剛纔說的每一個字，然後在封予山冷冰冰的注視下，羅植的面色就越來越難看，也越來越尷尬了……

    他剛纔說什麼來著？

    他是不是叫康如鬆“康大哥”來著了？

    是哦，康如鬆走得時候，還意味兒深長地叫他“羅老弟”來著……

    康如鬆這廝分明是要害死他啊？！

    他要是康如鬆的老弟的話，那他家主子跟大小姐……豈不是也要叫他一聲“舅舅”？

    我的老天爺啊，他可絕對沒有沾王爺大人跟大小姐便宜的想法！

    說來說去，還是怨康如鬆那個老東西！

    想到這裏，羅植已然在心裏把康如鬆給罵了個底朝天，身子倒是十分誠實懂事兒地乖乖爬到封予山面前、老老實實跪好了，一臉誠惶誠恐請罪：“主子明鑑，屬下絕對沒有不敬僭越之心，都……都怨屬下，一時忘形，說錯了話，還請主子寬宥！”

    “呵呵，我看你可不是一時忘形，這大哥叫的挺順口啊，怎麼？平時沒少叫吧？”封予山面無表情牽了牽唇，“看這樣子是很難改口了？”

    羅植繼續在心裏瘋狂大罵康如鬆，一邊還得乖乖賠著不是：“屬下知錯了，屬下以後再不敢胡亂稱呼，再遇見康掌櫃的，屬下會尊稱舅老爺，還請主子寬恕。”

    封予山瞥了羅植一眼，面色這纔好了一些，抿了口茶，慢條斯理地又跟羅植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明兒一早就滾出京師去外頭待著吧，沒有本王的命令就不許回京。”

    羅植徹底慌了，他跟在封予山身邊這麼多年了，真是從沒遇到封予山發這麼大的脾氣，尤其他自己也不是沒分寸的，向來不會惹封予山生氣，這一次他一時大意，的確是在封予山面前忘形了，但是就封予山的氣量，羅植並不認為他會真的生氣，但是……

    封予山竟然因此要趕他出京？

    這是羅植萬萬沒想到的，怎麼能不慌呢？

    “主子，屬下真的知錯了，往後必定不會再犯了，您就讓屬下留在京師吧，屬下也好能隨時伺候您啊，”羅植慌得不行，不住口地哀求封予山，都伸手抓住了封予山的下襬，眼睛都溼了，“主子，屬下往後絕對……”

    “行了，多大歲數了，還動不動掉眼淚？”封予山都沒眼看自家屬下，原本還想再繼續擺擺架子嚇唬嚇唬這小子，到底也擺不下去了，當下嘆了口氣兒，跟羅植道，“叫你離京你就離京，不捨得離京難道是一門心思盼著皇后娘娘的指婚旨意是嗎？”

    羅植一怔，頓時明白過來了，封予山這哪裏是在趕他，這是為他著想，讓他先出去躲一陣子，沒得真的被皇后給指婚做了尹廣泉的女婿，他人不在京師，又不過是一介區區布衣，皇后娘娘就算再怎麼看重尹廣泉，倒也不好直接下旨賜婚，至少也得等他人回到京師再說。

    羅植總算是一顆石頭落了地，忙不迭給封予山磕頭謝恩：“屬下多謝主子，屬下給主子磕頭了。”

    “行了，趕緊滾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兒一早就趕緊走人，省得夜長夢多。”封予山提醒道。

    “是，屬下遵命，只是……”羅植又一臉為難，“只是屬下人不在京師，只怕一時顧不上主子這邊兒……”

    懷仁堂每年都會有離京赴鄉間義診的安排，這是羅植定下來的，基本上都是在直隸周遭，太近的話，沒必要大張旗鼓地離京，在京郊就足夠了，太遠的話，又怕出事兒，只不過，每一次都是懷仁堂的其他郎中輪著去的，羅植是從來不會離開京師的，他雖然是郎中，但是在他看來最大的職責卻不是什麼拯救蒼生懸壺濟世，而是一門心思地顧看封予山的身子，所以羅植從不離京。

    這一次羅植倒是可以藉着懷仁堂離京義診的名義，正大光明地離京一段時間，但是他哪裏就能放心的下封予山呢？

    這還沒走呢，就開始擔心起來了，而且還是擔心的要命。

    “你剛纔不還說我恢復得很好嗎？哪兒就那麼容易又病倒了？再說了，即便真有什麼病痛，不還有柳郎中在嗎？人家醫術可比你厲害多了，”封予山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少磨磨唧唧地趕緊滾吧。”

    羅植嘴角一陣抽搐：“……是，屬下告退。”

    所以，他這是被主子嫌棄醫術不精了？

    羅植欲哭無淚，打定主意一定要趁機精進醫術，至於柳郎中……

    要是能拜柳郎中為師，那就太好了，就是不知道柳郎中願不願意收他做徒弟呢？

    不管了，等這趟回來之後，他就一定要去西槐別院找柳郎中，就算是讓他跪在地上抱著柳郎中的腿哭三天三夜、噁心得柳郎中飯都吃不下不得已收他為徒，他也絕無二話！

    ……

    是夜，穆府。

    王爺大人夤夜來訪，如今既是已經跟家中長輩過了明路了，倒是不用再跟從前一般偷偷摸摸爬牆頭兒了，王爺大人異常滿足，不過就是因為過了明路了，如今他這一過來，少不得就要接受諸位長輩，尤其是準岳父泰山的接見還有審視的目光，搞得他跟葭葭的相處時間反倒比從前少了許多，為此，王爺大人又很有意見，不過就算有意見，那也只能憋著唄。

    好不容易在穆昇那邊熬了半個時辰，茶都喝完了三壺了，肺葉子都要飄起來了，岳父泰山這才勉強放人，封予山長長地鬆了口氣兒，趕著就往西院兒這邊來，要不是擔心自己在穆府的形象，他這個堂堂大皇子一準兒會一路小跑過去。

    真不怨封予山猴急，都這個時辰了，他也不好在穆葭房中待太久不是？所以能多一會兒是一會兒。

    他總覺得岳父泰山是故意刁難他這個小女婿，每次都只給他留這麼一丁點兒時間跟葭葭相處，連話兒都不能說上幾句，更別說是拉拉小手親親小臉兒什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