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絕對不會允許有那麼一天！他是絕不可能將太子之位拱手讓人的！而且還是給個滿肚子壞水兒的黃口小兒讓道！

    那他這麼多年的謹小慎微、如履薄冰有爲了什麼？

    對，他絕對不會讓六皇子好過！絕對不會！

    想都別想！

    ……

    太子坐立不安，心裏七上八下，在書房裏頭沒頭蒼蠅似的走來走去，倒是真的吃不下飯了。

    “咚咚咚！”

    驀地一陣輕輕的叩門聲突兀響起，把正胡思亂想的封予嶙給嚇了一跳，正要發脾氣，結果抬眼看去，卻是一直負責照看瑾兒的那個小廝，這小廝還是之前封予嶙親自定下來指派到瑾兒身邊伺候的，封予嶙嚥下了煩躁，衝那人點了點頭，示意讓人進來。

    “奴才拜見殿下！恭請殿下金安！”小廝忙不迭進來，朝著太子躬身行禮。

    太子轉身在軟塌上坐下，蹙著眉問道：“瑾兒今天怎麼樣了？可有好些了嗎？”

    瑾兒昨天親眼瞧見太子妃伏屍倒地、血流如注的慘狀，當時就嚇得直接昏死過去，直到後半夜才醒轉過來，卻因為受驚過度，一直渾身打顫、高熱不退，整個人都虛脫得要命，還是服下了東宮的郎中煎的湯藥，人才總算又睡下了，可是卻睡得極為不安，沒過一會兒又醒來，就這麼一直反反覆覆的，太子不知道有多焦心，又有多糟心。

    太子哪裏想到瑾兒竟然會目睹太子妃的死狀，還因此受了這樣大的刺激，他固然能狠心將當時在場的下人侍衛都給滅口了事兒，可是難不成還能連自己的親兒子也給一併滅口了嗎？

    若瑾兒還是那個粗做下人出身的周側妃所出、怯生生的毫不起眼的孩子的話，太子或許一狠心還真捨得對親生兒子下手了，但是如今的瑾兒跟從前可是大不一樣啊，萬歲爺都已經定有了要冊封瑾兒為東宮世子的想法地，一旦瑾兒得了冊封，那他這個親爹的太子之位自然就更加穩固，他自然是樂見其成的，也是斷斷不許讓瑾兒出事兒的，而且萬歲爺是真的對瑾兒這個皇長孫異常疼愛，因著愛屋及烏的關係，對他的態度也是越發不錯，若是沒了瑾兒……

    太子一想到這種可能就心慌氣短，他不能沒有瑾兒，真的不能！

    尤其是在六皇子這個蟄伏已久的心腹大患陡然現身的情況下，他就更加不能失去瑾兒了，瑾兒可是他的制勝法寶，是連根頭髮絲兒都不能出問題的。

    所以太子自是不可能對瑾兒下手的，這讓他心情十分複雜，瑾兒日後會怎麼看待他這個父親？這個手刃髮妻、還是他名義上的母妃的女人劊子手？

    日後，他們的父子關係可能還跟從前一般融洽嗎？

    更讓太子擔心的是，瑾兒可是時常會在萬歲爺面前走動的，若是瑾兒有意無意之間吐露了蛛絲馬跡的話，那萬歲爺……

    太子陷入了焦躁煩亂的情緒，就因為這個，他沒辦法面對瑾兒，怕刺激到瑾兒，也不知道見面了能跟瑾兒怎麼解釋，甚至是拿出父王的威嚴著令瑾兒對今日之事再不許提起一言半字。

    太子真的不知道要拿瑾兒怎麼辦，再加上昨兒晚上又要佈置太子妃寢殿走水的事兒，太子也有的忙活，所以也是真的沒空去瑾兒那邊，這個時候見伺候瑾兒的下人來了，太子的心情免不了又焦躁了起來。

    那小廝忙不迭點頭道：“回殿下的話，小公子方纔喝了小半碗的雞絲粥，精神比昨晚要好了些，也穩定了些，不過……小公子今兒原本是該入宮伴駕的……”

    小廝一臉為難，話再沒說下去，太子卻是明白了，一時間覺得頭都大了。

    因著瑾兒得寵，幾乎每隔幾日都會入宮伴駕，萬歲爺甚至還會親自派人過來接瑾兒入宮，而今兒就是瑾兒定下要入宮伴駕的日子，按照平時的規律，也就是過了早膳的功夫，宮裏那邊就會有人來接瑾兒入宮了，換做從前，太子自是巴不得瑾兒日日都入宮，在萬歲爺面前討巧賣乖，為他這個父王添磚加瓦，但是今天情況不一樣啊。

    瑾兒這纔將將受了刺激，若是在萬歲爺面前說漏了什麼，那他豈不就要遭了？太子可是萬萬不敢賭萬歲爺得知太子妃真實死因這種可能。

    所以思前想後，太子還是覺得不能讓瑾兒入宮，不單單是今天，最近一段時間，瑾兒最好都不要入宮，理由也是現成的，太子妃歿了，東宮要辦喪事兒，瑾兒這個太子妃名下的嫡長子，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當下太子喚了侍衛進來，沉聲吩咐道：“你這就去門口候著，待到宮裏來人接瑾兒入宮，你便攔著，就說瑾兒要給太子妃守靈，暫不能入宮伴駕，還請萬歲爺見諒。”

    “是，屬下遵命。”那侍衛領命，匆匆退下了。

    “還能讓你繼續留在小公子身邊伺候，是因為你是個機靈的，也是個惜命的，知道什麼當做什麼不當做，也知道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太子轉而又看向了那小廝，緩聲問道，“往後要怎麼伺候小公子，又當怎麼勸著小公子，心裏可有數了嗎？”

    能沒數呢？

    要是沒數，那豈不是也要跟那起子倒黴的奴才一道葬身火海了？

    得虧他是小主子身邊伺候慣了的，太子到底看重小主子，生怕將小主子刺激狠了，這才留下了他一條命呢。

    那小廝“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下一個勁兒地給太子叩頭，一邊滿口答應道：“是！奴才一定會好生勸著小公子，絕對不讓小公子胡思亂想！請殿下一定放心！”

    這回答讓太子稍稍滿意，衝那小廝擺了擺手：“行了，退下吧，小公子那邊有什麼動靜，隨時前來稟報。”

    “是，奴才告退！”小廝從地上爬起來，恭恭敬敬退下。

    ……

    川香樓，樓上雅間。

    “什麼？太子妃歿了？”

    康如鬆甫一開口，穆葭登時就是大吃一驚，嘴巴都合不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