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與光明交界時刻，黎明即將到來，遠方的天際線，墨藍色的夜幕正在被一抹熾白暈染。

    橘紅，瑩白，天青，墨藍。

    不同的色彩如彩虹排列，金色的巨龍煽動雙翼，朝著黎明的方向飛去。

    突然，巨龍轉換身姿，整個世界頓時倒懸了過來。

    夜空在下，大地在上。

    一瞬間，所有隱去的星辰再次出現，萬千星光閃爍，皎白的月彷彿觸手可及。

    頭頂是無盡的黑色世界，像是一幅無邊的畫，畫盡了凡塵俗世，人生百態。

    像是行於大海之上，下方是映著星辰的海面，上方是倒懸的世界，如同身處夢境。

    狂風席捲，流雲散舞。

    星辰相隨，明月為伴！

    “啊——”

    妖紫煙將雙手放在嘴邊歡呼著大喊，面上泛着興奮的紅霞，髮絲迎風飛舞，也染上了點點星輝。

    其實洛川很想問問這姑娘，你又不是不會飛，至於這麼激動嗎？

    當然，這話只是在心中想想。

    其實他的心跳也開始忍不住加快。

    血液隨著心臟的跳動流轉全身，內心不由自主的變得亢奮了起來，或許這就是生命銘刻在靈魂中的本能。

    追尋刺激。

    安薇雅同樣發出一聲咆哮，速度加快，朝著天際線的位置飛去。

    黎明的光彩臨近，逐漸化作了視線中唯一的色彩。

    洛川看到下方的星空與頭頂的大地在飛速後退，星辰變成了虛幻的線條，山脈也變成了墨綠的斑塊。

    一切都在逐漸變得模糊。

    彷彿他們正在跨越某種界限，逐漸脫離了此處的規則，以一種無法用言語明說的方式抵達既定範圍。

    洛川看到了朦朧的星光，看到了暗沉的大地，看到妖紫煙臉上的笑容。

    看到了逐漸變得黑暗的星空，某種難以言喻的龐然之物從彷彿深海的暗淵深處逐漸浮現，每一顆星辰都是瞳孔，投射出森冷詭異的目光……

    神秘浩渺的星空深處，混沌、扭曲、瘋狂、怪異……難以言喻的混沌之物在星空中沉睡，披掛的星輝流雲，跨雲之旅讓祂從永恆的沉寂投來了目光。

    任何言語都無法準確的對祂進行描述。

    血肉涌動化作黑暗浪潮，雲霧飄渺間又閃爍出無數光怪迷離的幻象，無數觸鬚從祂的身體表麵伸出，深深的沒入周圍的虛無深空，刺入大陸的深處。

    就像是一個寄生的怪物。

    肆意吸收著世界的營養，隱沒在凡人無法觸及的領域。

    又像是被困在此處的囚徒，每一道觸鬚其實都是鎖鏈，卻被同化成了祂身軀的一部分。

    祂是某個概念。

    所呈現在現世中的，不過是一部分的身軀。

    祂的印記早已深深的銘刻在了世界本源中，於沉睡中等待著復甦之時。

    洛川皺了皺眉。

    他之前在暗影界看到過終末之主，那時候的形象跟現在所看到的差別有點大。

    難道這段時間裏發生了變異？

    考慮到本來就是混沌無序的神明，長相如何好像並不重要。

    異常的場景好像只有他才能看到。

    不對，妖紫煙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她低下頭望著下方的星空，眼眸中映著不知邊際的癲狂之物。

    那已經超越了凡人理智極限的錯亂身軀，普通人看上一眼就會被混亂徹底吞噬。

    冰霜也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與妖紫煙不同的是，略顯稚嫩的面容上依舊冷漠沉靜，看不到任何神情變化，只有赤紅的眼眸深處，纔有些許異樣的光澤流淌。

    紅芒涌動，如同海潮。

    “我們就快要到啦，準備好！”

    龍族姑娘輕快的聲音讓三人的思緒再次重歸現世，先前所見彷彿只是幻覺，已經如鏡花水月散去了。

    洛川看看妖紫煙，又看看冰霜，神色變得有些怪異。

    這算怎麼回事？

    明明巨龍纔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結果安薇雅什麼都沒有看到，反倒是他們三個目睹了一切。

    這個世界果然充滿了戲劇性。

    而當安薇雅聲音落下的瞬間，黎明的曙光驟然涌現，純白的光彩翻涌而來，充盈了全部視野。

    ……

    平靜如鏡的水面倒映著蔚藍蒼穹，兩道身影坐在冰晶凝結的座椅上，女子銀髮散落在地，與澄澈的湖水共同流淌。

    “真是不可置信。”

    她輕聲感慨。

    妖帝喝了口面前的心鏡，除了沒有效果之外，味道倒是和可樂一模一樣。

    他覺得如果意識界中的東西能夠拿到現實世界的話，霜製作的心鏡肯定會很受大家歡迎，如果能夠定向復刻味道那就更好了。

    到時候在起源商城旁邊開一家店鋪，就叫做起始商城。

    肯定很有趣。

    妖帝無不期待的想著。

    “你要是好奇的話直接過去就成，老闆的店鋪對所有顧客一視同仁。”他隨口說道，旋即又意識到了什麼，“額，話說你能過去不？”

    “這個暫時應該不行。”霜輕輕搖頭，“你也看到了我如今的狀態。”

    “的確，只剩下大腦，不能離開也是正常。”妖帝為霜感到可惜。

    “啊，倒不是因為這個。”霜笑了起來，“主要是爲了構建意識界，我幾乎使用了全部的精神力量，在現實中構築新的化身需要時間。”

    “我聽伊露說那些大腦都有自主活動的能力。”妖帝下意識抓抓脖頸，察覺到了霜言語中的漏洞。

    “嗯……我和她們的關係有些特殊，這個解釋起來比較複雜。”霜輕輕撫摸著身旁的小白狐，“而且你不覺得，使用一顆大腦作為身軀前往起源商城有些奇怪麼？”

    奇怪嗎？

    妖帝驚訝於霜的審美居然維持在正常的範圍，不對，準確來說應該是和大多數人保持一致。

    “好吧。”他嘆了口氣，站起身，“時間也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

    “嗯。”霜點點頭，又隨口補充了一句，“長老院的商討已經結束。”

    “總算商討完了，我還以為他們要耗費十天半個月的。”妖帝鬆了口氣，擺擺手，身影隨之消失不見。

    霜依舊坐在那裏，將小白狐抱在了懷中。

    她抬起頭，望著天空，視線彷彿跨越了虛實的阻隔，看到了那涌動的黑暗潮流。

    “起源商城……真令人期待啊，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