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奧希婭後悔沒有使用爐石酒館的其他商品丟到最初之火中試試的念頭，洛川不想過多評價。

    或許在這位浪潮統帥的心中，蘊含著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跳脫的一面。

    “我覺得你要是再嘗試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洛川想了想說道，“一瓶果酒就已經超負荷運轉了，功率如何再呈倍數增加的話說不定會徹底宕機。”

    奧希婭思考了一番，才弄明白了洛川古怪構詞和語法的意思。

    簡單來講就是高塔屬於超凡造物，當能量過於龐大可能導致損毀，果酒中蘊含的神性完全足夠。

    “也是。”

    奧希婭點點頭，並未反駁洛川。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那個東西是什麼時候建造的？能夠承受的能量到底有多大？”洛川向來考慮嚴謹。

    “不知道。”

    奧希婭輕輕搖頭，“我對於這部分訊息瞭解的並不多，主要的目的就是爲了點燃最初之火，讓天災平息。如果老闆想要知道更多詳細資訊的話……”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在心中斟酌著話語。

    “可以跟我回去，女王會給您解答的。”奧希婭不自覺的對洛川用上了敬語。

    或許在她心中，洛川的出現帶給了這個沉寂在黑暗中的世界一絲光芒。

    長夜終將結束，黎明終會到來。

    “女王？”洛川一愣，他還是第一次從奧希婭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話說回來，他好像認識好幾個女王來著。

    難道浪潮的組成結構也和海妖差不多？

    “關於這個問題，等老闆和我回去就會知道了。”奧希婭笑著說道，“正好事情都已經解決了，我給隊員都放了假期，等休整一段時間就會離開，老闆想要跟我一塊回去麼？”

    奧希婭發出了邀請。

    她並不是第一次發出邀請，之前就已經和洛川說起過這件事。

    洛川沉默著，沒有迴應。

    奧希婭對此並無意外，笑了笑，吃著水果。

    平時她可沒有這種待遇，而且水果的味道真的很不錯。

    “好。”

    “老闆你要是什麼時候同意再聯絡……嗯？”

    奧希婭低頭在果盤中找尋著沒有品嚐過的水果，隨口回答著，說到一半突然反應了過來。

    她猛然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對面的洛川，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冰藍的眼眸讓洛川想起了妖帝發來的照片，破碎的冰川擁著海水，在月光下泛着深藍的色澤。

    妖紫煙則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他，似乎正在心中思考自己的老闆是不是不知不覺被其他人替換了。

    “說，你到底是不是洛川？”

    妖紫煙微微眯起眼睛，整個人散發出的危險的氣息。

    洛川用力揉了揉這姑娘的腦袋，將柔順的長髮弄得亂糟糟的。

    他一邊躲避著想要給他胳膊來上一口的妖紫煙，一邊看著奧希婭的眼睛：“我說可以。”

    “為什麼？”

    奧希婭不明白，忽略了兩人打鬧的行為。

    明明之前自己提出建議的時候，明顯一幅興致缺缺的模樣。

    這纔過去多長時間，怎麼突然發生了這麼大的改變？

    難道真的像妖紫煙說的那樣，曾經與她交流的老闆，和現在看到的老闆，其實本質上不是同一個老闆？

    “你那是什麼目光？”

    洛川覺得奧希婭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你真的是老闆？”奧希婭囁嚅著提出了和妖紫煙相同的問題。

    洛川下意識準備反駁，不過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他嚥了回去，同時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奧希婭對洛川的反應感到不理解，妖紫煙則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肩膀：“洛川，我就是開個玩笑。”

    “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東西。”洛川隨意地擺擺手，“你們說，以前的我和現在的我，究竟是不是同一個我？”

    洛川提出了一個哲學方面的問題。

    還不待兩人回答，又繼續補充道：“先別急著回答，還要提醒你們一下，光與聲音的傳播都是有速度的，所以你們看到的‘我’，其實本質上來講都是過去的‘我’，現在的‘我’對你們來說根本無法觸及。”

    妖紫煙停止了思考，開始吃東西。

    奧希婭則微微皺著眉毛，世界觀似乎受到了衝擊。

    “給你們講個故事。”洛川輕咳一聲，吸引了兩個姑娘的注意，“有一艘航行在大海上的船隻，每當船體損壞的時候就會進行更換，那麼遲早有一天，這艘船上的所有東西都會更換一遍，那麼它還是最開始的那艘船嗎？”

    “當然不是。”奧希婭脫口而出。

    “什麼時候不是的呢？”洛川笑著問。

    奧希婭張了張嘴，忽然覺得自己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她低下頭，開始自閉。

    洛川感覺到妖紫煙在戳自己的胳膊。

    “幹嘛？”他問。

    “你也太過分了。”妖紫煙小聲說。

    “哪有，我就是隨便問了個問題而已。”洛川不可置否。

    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夠隨隨便便質疑他的，當然說是心血來潮，或者某種特殊的惡趣味也不錯。

    看著這位浪潮首席統帥陷入自我懷疑的模樣還挺有趣的。

    洛川感受到一隻小手悄悄伸到了他的腰間，不輕不重的掐了一下。

    輕咳一聲，收起不由自主流露出的笑意，坐姿也挺直了不少。

    “關於這些問題，其實一時半會是想不出答案的。”洛川的聲音讓奧希婭的思緒回到了現實。

    “我……”奧希婭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難道所有的問題必須得到答案？”洛川反問。

    奧希婭陷入了沉思，不過很快她便輕舒了一口氣，面上露出笑容：“我明白了。”

    問題存在的意義就是讓人思考。

    重要的是過程，結論則是人們思考的獎勵。

    即便沒有，也同樣充滿了吸引力。

    追尋未知本就是生命與生俱來的能力，就像是那些將一生都奉獻於知識的學者。

    或許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們的心中依舊有許多問題沒有得到解答，只能留與後世的來者。

    但這就是意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