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話題跑偏，關於巨龍生活習性的討論暫且告一段落，奧希婭和安薇雅的注意力再次落在了天穹的方舟上面。

    “先不說我，你呢？”安薇雅看著奧希婭的眼睛，“對於方舟你知曉多少？”

    奧希婭抬頭看著那逐漸墜落的龐然之物，眼眸中流露出複雜的神采，像是一種無聲的嘆息感慨。

    “只是一部分。”她輕聲說。

    “那就講講。”安薇雅順手揉揉一旁冰霜的頭髮，取出兩個小凳子，將小姑娘抱在了懷裏。

    小小軟軟的，像是抱枕。

    奧希婭有點奇怪地看了安薇雅一眼，不知道這一瞬間在心中都想了點什麼。

    “承載著無數生命抵達陌生世界的方舟，為文明繁衍帶來了最初的火種，萬千種族在兄長的庇護下開始在新的家園生存……”

    其實概括起來意思也就那樣。

    無外乎一群失去了家園的孩子乘坐著交通工具來到了陌生的地方。

    司機同樣也是兄長，有著保護他們的職責。

    “至於緣由……”

    奧希婭沉默了一下，應該是在腦海中組織合適的語言，“女神創造眾生，災難降臨，爲了文明的延續，只能遷徙至新的世界。”

    冰霜似乎對此很感興趣，赤色眼眸看著她。

    “我說的對不對？”奧希婭問。

    “對的。”安薇雅點頭。

    事實差不多就是如此，方向並沒有錯誤，至於細節方面倒是顯得無關緊要。

    “我有些好奇，災難到底是什麼？”奧希婭的好奇心向來旺盛，之前她向洛川、妖紫煙詢問關於天瀾大陸訊息的時候就表明了這點。

    “一場……”

    安薇雅抬起手，似乎想要準確描述，最終卻嘆了口氣放下了手臂，“算了，解釋起來有些複雜，等以後有機會了再說吧。”

    奧希婭：“？”

    不是，現在不是很好的機會嗎？

    看著這位素來冷靜理智的浪潮首席統帥眼中流露出類似抓狂的神情，安薇雅嘴角溢位淡淡笑意。

    “開個玩笑。”她笑了起來。

    奧希婭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最終又咽了回去，對著她翻了個白眼。

    在很多時候，她的行事方式其實與普通女子並無區別，只是更加果決沉靜。

    “嗯……讓我想想該怎麼跟你解釋。”

    安薇雅摸著下巴，認真思索，數秒後忽然一拍巴掌，“想到了，話說老闆有沒有和你討論過關於世界本質的問題？”

    “的確說過。”奧希婭回答的同時又感到好奇，“怎麼聽起來你似乎知道？”

    難道老闆或者妖紫煙與她說過？

    “老闆可沒有給我說過他和你討論過這個話題。”安薇雅似乎能夠猜到奧希婭心中所想那樣擺了擺手，表情就像是正在和好朋友分享感興趣的八卦新聞，“你別看老闆平日裏總是一幅平平淡淡，對了妖紫煙之外對任何事物都不感興趣的樣子，其實他挺喜歡教別人東西的。”

    奧希婭坐直了身體。

    從安薇雅的口中，她聽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老闆。

    “……好像又扯遠了。”

    安薇雅總算意識到了這點，“差不多就是這樣，關於那場災難，你可以理解為宇宙底層的資訊遭遇到了一種未知汙染。”

    “未知汙染？”奧希婭皺起眉毛。

    “更具體的我就不方便多說了。”安薇雅搖搖頭，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

    有些東西不能討論。

    不論是名諱，亦或者其它與之相關的事物。

    單單提及，便足以引起相關的影響，導致一系列不可控事件的發生，若是按照修仙世界的那一套，差不多算是實力強大到呼喚名字就能夠召喚力量。

    雖然還是很好奇，但奧希婭也只得點了點頭，並未繼續追問下去。

    她的注意力再次落在了方舟之上。

    “當承載著萬千文明的方舟降落，休眠的種族從沉睡中甦醒，漫長的旅途結束，新家園迎接他們的卻是無盡危機，大多數種族一開始就因為無法適應環境死掉了，又有大部分種族在接下來的時間中逐漸消亡，或許是一場天災，也可能是自身衰弱的影響……”

    奧希婭緩緩講述著那些記載於資料庫中關於上古時代的歷史。

    冰冷的文字背後，是一個又一個消亡的文明。

    安薇雅沉默不語。

    或許這就是註定的命運。

    而在那樣的災難之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眾生的兄長為抵達陌生世界的種族提供了最初的庇護，但很快便消弭了蹤跡。”奧希婭聲音聽不出悲喜。

    “或許祂也遭遇了汙染。”安薇雅輕聲說。

    靜靜看著那不知多久歲月之前所留下的歷史倒影，彷彿自身也回到了蠻荒歲月，看到了萬千種族落入異世的緊張無措。

    迷茫，恐慌，無助……

    初生的世界迎接了一群失去家園的……難民。

    安薇雅的腦海中莫名其妙閃過了這個詞語，沒什麼主觀方面的影響，只是感覺很合適。

    她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奧希婭也沒有生氣，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末了還頗為贊成地點頭，語氣自嘲：“的確，這麼說也沒錯。”

    流離失所，遺忘故鄉，和難民的確沒什麼區別。

    安薇雅摸了摸冰霜的腦袋，感受著髮絲從指縫間流淌而過的冰涼觸感。

    奧希婭也想要摸摸，不過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冰霜把她的手拿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腦袋上，不過從始至終都維持著面無表情的狀態。

    她輕輕笑了起來。

    手感卻是不錯。

    先前與安薇雅討論的那些話語，都只是她從資料庫中查詢到的資料，她自然沒有經歷過那場驚心動魄的“降臨”。

    這個世界上，應該也沒有幾個親身經歷過。

    但是她不一樣。

    奧希婭想起了那道記憶之初，便沉默的坐在鋼鐵王座上面的身影，爲了文明延續，不得不將自身與機械融合，默默看著世事變遷，文明更迭，不知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熟悉的事物早已消弭在了歷史長河之中，陪伴自己的不過是冰冷機械。

    好在她不是孤獨的。

    奧希婭看著冰霜，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